“姓名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沉荷喜欢我。”苏景琮笑眯眯道。
正在闭目垂钓的稷下学宫祭酒大人闻言,也睁开了双目,往苏景琮这边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又觉着哪里不太对,当他仔细看过后,发现这个陌生的青年,很像一个人。
陆肃瞻模样周正,面庞白皙,腰间挎一柄长剑,虽然心中万分生气,但脸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显然是涵养极好,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稷下学宫有那般不错的名声。
当初东辽尚存之时,陆家子弟无论是庙堂还是沙场,都有不小的建树,庙堂深得皇帝青睐,沙场冲锋陷阵悍不畏死,哪怕是改换门庭,齐家也不曾衰落,在东唐朝廷占据一定分量。
自从陆肃瞻摆明了车马开始追求牧沉荷后,几乎所有对手都望风而逃,没一个能打的。
比他修为深厚战力高强的没他读书多、功名高,一个个粗鄙武夫,连几句骂人话都听不懂。比他读书多、功名高的书呆子,来两个他能砍一双。
再者而言,牧沉荷小魔女的名头,就能吓退许多青年俊彦了。
陆肃瞻望着苏景琮笑道:“我可不曾听闻沉荷倾心于谁,阁下不要信口开河,污了沉荷清白。”
哪知牧沉荷不客气道:“沉荷哪是你可以喊的?我倾心与谁与你何干?”
少女又望向她垂钓的父亲,不满道:“爹,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让闲杂人等踏入咱们家家门,您怎么就是不听呢?”稷下学宫祭酒大人对此充耳不闻,只管钓鱼。
陆肃瞻被“闲杂人等”这个说法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与自己较劲生闷气了。
苏景琮火上浇油一般,把手臂从牧沉荷怀里抽出来,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肩头,而牧沉荷躲也不躲,陆肃瞻的表情格外精彩。唯有苏景琮知道,这丫头在自己揽住她肩头时,身子都在轻微的打颤。
陆肃瞻深吸口气,他并不傻,很快便猜出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子,或许只是牧沉荷的挡箭牌。
一颗可怜的棋子罢了,还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倒是可笑。被那小魔女搁在掌心,最后会被揉捏成什么模样,恐怕唯有吃过牧沉荷马鞭的那几个世家子弟清楚。
他望着苏景琮笑道:“阁下可有功名在身?沉荷曾亲口言明,她不喜欢连个举人都不是的男人,想必阁下应该是某年进士吧?”
苏景琮抓抓脑袋,无奈道:“家里人不让我考取功名,所以活了二十年,到现在我还是个白身。”
这话半点不假,依东唐律,皇家子弟不可参与科举。
陆肃瞻哦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回答,他原本都准备好拆穿对面男女联袂演的这出拙劣的戏了。“
你们家里人倒是奇怪,竟然不让你考取功名,这等事,陆某活了二十二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肃瞻含笑道,显然是一点也不相信。他又换了个问题,道:“那阁下一定是个武道高手了?沉荷说过,要是连她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的男人,在她眼里啊,只有玩泥巴的份儿。”
牧沉荷气冲冲道:“说了多少遍了,请叫我牧沉荷!”
陆肃瞻笑着点头答应下来,望着已经开始把弄牧沉荷发丝的苏景琮,笑容一点点凝固,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牧沉荷告诫自己先忍了旁边这个家伙的动手动脚,毕竟是自己提的要求,如果一会儿这个长相不错的家伙向自己道歉,这件事就可以揭过,如果不道歉,那就让他知道本姑娘的马鞭打人是很疼的!
苏景琮直接点头承认道:“高不高手我不知道,但恐怕一只手打十个你应该不算难事。”
牧沉荷听到苏景琮这句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好看极了。这下,那个装模作样的陆肃瞻该被气死了吧?
陆肃瞻悄悄探查此人修为,结果发现一个才四品不到内力的家伙,竟然敢与自己这个三品高手这般说话,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狗,真不知道牧沉荷是从哪找来这样一个家伙,陪她演这场戏的。
他笑眯眯道:“公子果真能一只手打过十个陆肃瞻?”
他右手大拇指已经在悄悄推着剑柄,腰间长剑出鞘半寸。他的剑可是与自己那位号称二十年一遇的剑胚子堂兄学的,虽然修为才不过三品,但凭精妙剑术,曾与一位二品武人打平,一个四品小武夫,也就是他一剑的事。
苏景琮突然神色郑重起来,沉声道:“你就是陆肃瞻?”
与这个没眼力价的土包子争锋这么久,陆肃瞻终于扳回一城,嘴角微微翘起。
有些草包虽然有眼无珠,但好歹耳朵还算管用,听过他陆肃瞻的大名。与这些草包交手,与其挽起袖子亲自下场,倒不如把自己的身份背景拿出来稍微展示一下,这就足够了。
陆肃瞻心中道:“沉荷啊沉荷,这下知道你找来的草包有多不顶事了吧!我还没动手,他就已经被我的名字给吓倒了。”
牧沉荷心咯噔一跳,她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只想着陆肃瞻这讨厌家伙身负三品修为,忘记了他更是陆家子弟,身后还站着京城年轻一辈前三甲的高手堂兄。她现在只担心苏景琮被陆家的名头,或者是陆肃瞻的堂兄——陆幽给吓跑。
哪知苏景琮才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话,立马就恢复那种吊儿郎当的惫懒模样,开口便气人:“陆肃瞻啊?没听过。”
陆肃瞻气得要死,锵一声拔出剑来,冷笑道:“既然陆肃瞻的名头吓不住人,那我这把离火,阁下可曾听过?”
苏景琮从少女肩头挪回手臂,这次是真的正经起来。
他轻声道:“东辽剑炉开炉一百一十四载,铸剑共计六十七柄,有据可查,四十四柄剑已经崩毁破碎,或毁于沙场,或碎于江湖。遗剑三十三,不知所踪者二十一,剩余一十二剑,最出名者当为卢玄道佩剑龙牙,其次为十年前东辽剑炉最后所铸灵剑宝篆,至于你手中的离火,应当算是东辽剑炉存世一十二剑中,能排前五的。”
陆肃瞻显然没有料到,此人竟对东辽剑炉这般了解,简直超过了他这个昔日的东辽人。
原本陆肃瞻认为,苏景琮就是牧沉荷从大街上随便抓来的一个草包,听了这小子说了这番话,草包的帽子算是摘掉了,不过多了一个卖弄的名头。
牧沉荷望着苏景琮,眼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原来这个大帅哥,懂的东西这么多啊!
苏景琮望着持剑而立的陆肃瞻摇头道:“剑是好剑,只不过遇人不淑。”
才对这家伙稍稍提升了些评价的陆肃瞻怒极反笑,不再做口舌之争,就要出剑好好收拾这个小子,真以为他陆肃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