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喜欢我娘亲?”明明是在问,苏景琮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这位名动天下的大剑仙,破天荒地竟然害羞了,看的苏景琮心头直发毛。卢玄道忸怩道:“喜欢啊,今生今世最喜欢也只喜欢她了。只可惜你娘却半点看不上我。”
苏景琮呼了口气,道:“虽然这么说对二老似乎不太尊敬,但我还是要说。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娘为什么会看上我爹,他后宫里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一个个明争暗斗的,谁也得不到我爹全部的真心,真的好吗?”
卢玄道感慨万千,却轻轻摇头道:“以前我也想不明白,后来发生那件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喜欢你娘最多的人,是你爹,否则当初我闯入他大军帐中,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斩杀。若真如此,你我二人也不会这般淡然的坐在马车上聊天。”
末了,这个中年男人又加了一句,“你以后会懂的。”
苏景琮双手交叉搁在胸前,轻声道:“或许吧。”
这架马车上此时只能听到马蹄声,魏老头一直竖耳聆听,默契的不去插话。
苏景琮忽然想起了那日他问陈爷爷关于武圣榜的事,陈爷爷说,榜上第三会是一个用剑之人,而且是两个剑道高手一场大决战之后,才会真正浮出水面。当时陈爷爷还说了一句话——胜者位列武圣榜高居第三,败者将不久于人世。
这么些年来,陈爷爷预测的事情几乎从不出错,难道面前这位才名动天下的大剑仙,真会不久死去?苏景琮第一次希望陈爷爷的预言不会成真。
中年剑仙一手提起苏景琮飞向远处,只给魏老头留下一句话。
“我助这小子练剑!”
魏老头半点不担心卢玄道会加害苏景琮,否则这位大剑仙昨夜就不会护住苏景琮的心脉了。而且说的极端一点,若卢玄道真想取苏景琮性命,凭他们这些人,就能护得苏景琮周全?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是上去送菜而已。
被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剑仙裹挟着御风而行,寻常人根本撑不下来,在耳边呼啸的狂风如一把把飞剑,若不以修为抵御,就要在人脸上割出一道道血槽。
两人在江水滔滔的黄河岸边站定,相距一百步。苏景琮甚至没来得及稳定因为御风而行导致动荡不止的心神,对面的大剑仙便挥手斩下一道剑气。手中无刀也无剑的年轻王爷心头暗骂,你这位大剑仙莫非是在我爹身上受了挫,要在我身上找补回来,于是就接着这个练剑的机会,打算好好拾掇我一顿?
他不由得怒喝道:“卢大剑仙,你玩我哪?”
对面脸上有一丝细微笑意的男人根本不理会。苏景琮体内气机迅速运转,如同一炉沸腾的铁水。他身外散出淡金色光芒,只以一双拳头应战。反正这位大剑仙绝对会把分寸拿捏的极为恰当,不至于让他这个晚辈当场身死。
拳罡与剑气相撞,劲气扫的轰隆江水都停滞一瞬。剑仙卢玄道纹丝不动,苏景琮却被打的倒退数十步。他咬牙,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对面那个男人。
卢玄道淡然道:“我这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所以都是精心雕琢的剑道良材,此番授剑之后,你便是我第三个徒弟。随我练剑,我希望你最好忘记不会死这一点,否则日后出师闯江湖,还没搞出什么动静就死了,还不如早早死在我手里。”
苏景琮擦掉嘴角鲜血,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猛然冲了出去。双方距离再度被拉近为一百步,不多不少。这一刻,卢玄道再次出手,只是屈指一弹。两人之间便出现一道三丈长的巨大飞剑,以天地中的灵气凝结,神威浩荡。
年轻人先是以右拳砸在剑上,但这柄巨剑却只是稍稍被减缓了速度,仍在坚定的向前冲去。他再出左拳,双拳之上是璀璨拳罡,有开金破石的力量。
只听一声轰响,三丈长的巨剑破碎,气浪将年轻人掀飞,在他衣袍上留下无数交错剑痕。索性苏景琮以修为护持身躯,巨剑碎片顶多只伤到他皮肉而已。
“武道九品,一步一个脚印。这一道最重要的不是修练什么仙家法门,而是要吃大苦头打牢体魄。为何千百年来,登临武圣榜的女子,不过一手之数?甚至自青莲剑祖起,历届武圣榜第一人,皆是男子。原因无他,女子体魄,先天不如男子,后天再锤炼,需花费更大的代价。你的体魄顶多是常人水准,想武道登顶,凭虚无缥缈的天资根本不可能。”
卢玄道再出第三招,这一次比先前两次随意出手多了一分力道,若苏景琮应对不慎,真有可能丢掉性命。
双方距离仍然是一百步,不多不少。苏景琮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与机会都没有了,他仅凭本能在应对第三剑,他拉开架势,以太极生死门对阵。
能挡下张灵素第二剑的这一道武技,在卢玄道稍微认真的一剑下,脆弱如一张薄纸,才坚持了一个呼吸,便直接破碎,倾泻而下的剑气将苏景琮的衣服撕成一缕一缕的,他身上密布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此刻模样,比乞丐都有不如。
本以为凭着施展的武技与他这一具肉身,已经完全抗下了卢玄道第三剑,正准备主动攻击的苏景琮突然直挺挺摔倒,七窍流血,开始打滚。
这一剑伤的根本不是体魄,而是气海丹田与更加不可捉摸的神魂。
年轻人身下地面很快被染红,卢玄道站在苏景琮身边,就这么看着。当初他大徒弟吃了这一剑后,足足拧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能站起身来。而他的二徒弟,那个丫头,险些死在这一剑下。他倒要看看,苏景琮能多久恢复过来。
年轻人已经咬破了嘴唇,奋力不让自己发出嘶吼。
大半炷香后,一个血人摇摇晃晃站起身,平视着卢玄道,断断续续道:“呵呵,卢大剑仙,也……也不过如此。”
卢玄道出了今日最后一剑,他食指中指并拢,点在苏景琮眉心。
年轻王爷眼睛瞪得如铜铃,就这么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只来得及骂一声娘。这种剧痛,比那一日穿胸而入的一剑还要厉害三五倍,他只想立即昏死过去,好不受这等剧痛的折磨。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副神智异常清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