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琮没有让陆湘裙立即读字条上的消息,而是走出马车,洗漱了一番,才返回。
“你随便挑一张读吧!”苏景琮吃着昨日从那云水城中购得、搁在食盒中的糕点,说道。
陆湘裙打开一张字条,以她特有的柔和嗓音轻轻读了起来。
“布如虎率麾下山贼共计二百八十七人,伏杀两名一品高手,两名二品武人。一战之下,布如虎身受重创,两百八十七名山贼死九十一人,重伤八十六人,其余所有人,轻伤。对方两名二品武人当场战死,两名一品高手重伤逃遁。”
明明是惊天的杀伐战,在陆湘裙口中却没有半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她将那张字条递给苏景琮,后者看也不看,直接捻成粉末。
“布如虎也太不济事了,一位一品高手坐镇,再加上近三百品阶不一的匪贼,竟然没能留下那四人全部的性命。”
苏景琮略有不满,冷哼道。“读下一件事。”
打开第二张字条,陆湘裙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泰山之巅,剑仙邱瞳与剑仙卢玄道二人大战整整一天一夜。邱瞳共计出剑十二,最后一剑,名风云,引动天地之力,乃真正剑仙手段。”
“卢玄道二十年销声匿迹,修成夺情剑。其境界于瞬间拔高一筹,立足于元仙之境十个呼吸,将邱瞳仙人一击尽数接下。”
这一次,丰腴美人语气沉闷而厚重,让人如置身那座泰山之巅,直面两位剑仙交手。
苏景琮讶异道:“平局收场?”
陆湘裙轻轻摇头:“交手结果虽为平局,但卢玄道自己认输。”
听到此话,苏景琮放心下来,自己那五百万两银子,终于没有被打水漂。
“泰山之战,远未结束。”陆湘裙一双秀气眼眸死死盯住那张字条,“泰山之战,观战者无数,武圣榜高手,足有六人。当卢玄道与邱瞳收手后,武圣榜第三黄天阁突然发难,几乎以搏命之姿,对上了邱瞳。不止如此,卢玄道也突然邀战武圣榜第五龙君!”
苏景琮坐直身子,竖耳聆听,神色郑重,一动不动。没先到前些日子刚与龙君的弟子交手一场,这么快就能在江湖上听到这位武圣榜第五高人的消息。
“与卢玄道一战后,邱瞳悟出第十三剑,他以一脚踏在道极之境,一脚踩在元仙边缘的境界,施展尚未被命名的第十三剑后,险些将昔日武圣榜第三黄天阁当场腰斩。之后,黄天阁败逃,邱瞳追杀而去。”
“龙君与卢玄道一战开始前,将观战之人一言喝退,结果究竟如何,不可知。”
陆湘裙终于读完第二张字条,长舒口气。这一次苏景琮将字条接过后没有直接碾碎,而是小心叠好后,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盒中藏有许多珍贵文书,放有几颗防虫的樟脑丸。
他拍打着大腿叹气道:“真可惜,没能亲眼目睹泰山一战。三场神仙架啊!只要让我看上一场,恐怕就能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湘裙精致的俏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粉霞,宛似晨晖,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景琮拍的,是这位珍珠美人的大腿。
“还有最后一件事,读来听听。”苏景琮盘坐着,闭了眼。
“有五方势力欲闯王府,抢夺青莲仿剑。布如虎对战是一方,还有四方被王府留守高人剿灭,其中龙象境仙道高手一人,一品高手四人,二品武夫十一人。”
苏景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王府隐藏有一位高人,他其实知道,只是魏爷爷不挑明那人是谁,他也就懒得去想了。
陆湘裙望着苏景琮平静的表情,有些奇怪,说起来这三件事与苏景琮关系最密切的,就是这最后一件了。布如虎那边伤亡几何,不是苏景琮一手调教出的鹰犬,他才不会在意。泰山一战荡气回肠,那对苏景琮而言,也就是个有些嚼头的江湖故事,没必要如何在意。
而青莲仿剑,便是她这个久居闭月坊的前花魁也有所耳闻。传言这把本名青霜的仙剑,若与青莲剑放在一起,历数天下英杰,能辨识出真假者,只有两人。其一是千年前那位青莲剑仙,其二是四十年前那位天下第一。
表面上苏景琮不动如山,实则他心中在仔细的复盘。
出王府前,他曾与陈老头有两次密谈。一次是商谈去京城这一路的具体安排,求一个稳妥之余,还需商议哪些官员需要拉拢,哪些官员需要小心。第二次则是以青莲仿剑为名,开始一场王府的大清洗。
他刻意在王府内放出隐蔽的消息,言称此去京城,路途迢迢,把青莲剑带在身边不放心,于是将剑留在王府。结果这个消息还真走漏了风声,被散播了出去。
看样子,他还是小觑了京城那位的手段,有陈老头在,都能将棋子那般隐秘的安插在王府中。只是若这么一出过后,仍有棋子隐藏在王府,那以后就有的头疼了。
苏景琮心中的棋盘已经摆满了各色棋子,身旁这位美人对应的棋子,位置格外重要,几乎能决定半个棋局的走向。
被戏称为刀兄的孪生兄弟哥哥抓了一只白鸽,献宝似地走到苏景琮马车边,轻声道:“王爷,小的抓了只鸽子,这腿上还绑着一张字条,烦请王爷过目。”
苏景琮扬扬下巴,陆湘裙立即明悟,掀开马车帘角,伸出嫩如白藕的软玉小手,接了那张字条。
望着手中肥胖素白的鸽子,刀兄咽了口唾沫讪笑道:“王爷,那这鸽子?”
“随你处置。”马车中传出苏景琮淡漠的声音,刀兄听到后,欣喜不已,高声道谢离去。
才读了一个字,陆湘裙便收声不语。那个字是“朕”!
普天之下,敢在东唐境内用这个字的人,只有京城那位苏景琮的二哥,如今的东唐皇。他用一只信鸽向苏景琮这支车队传讯,会是找谁?找苏景琮,根本不可能,那人这些年传给苏景琮的圣旨,都只有寥寥四封。
苏景琮似笑非笑,望着陆湘裙呆滞的双眼,道:“我那皇帝哥哥还真是有手段,咱们在这山林中,他都能将命令传到你手中。本以为我早已将他和你之间的联系全部斩断,没想到却是一个藕断丝连的结果。”
他一甩袖袍,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