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进了新人,之前才封的陆贵人,自然就被冷落下来了。
紫禁城里的人惯常会拜高踩低,谁得宠就往谁那凑,陆贵人的风头被新来的柏贵人等抢走了。
陆若蓝从成为皇上嫔妃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比预想的要快些;所以心里除了有些失落,倒是没有太伤心,毕竟身为君王妃,连皇后都不能奢求皇上只属于自己。
自己看得开是一回事,但是别人就不一样了,总会有人帮你去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因着中秋临近了,御苑的桂花都开好了,陆贵人想着,在宫里都坐烦了,要不去看看,顺便摘点回来插瓶也蛮好。
魏佳馨以前就很喜欢桂花,除了桂花糕的诱惑,折回来放在房间里,一室芬芳也是一种生活中的美。她特意央了皇后娘娘,趁着公主去上学的空档,去御苑采摘一些回长春宫。
正所谓一年秋意浓,十里桂花香,还没走近,就能闻见清芬袭人的阵阵香气。当魏佳馨站在御苑的桂花园外,只见那桂花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绿叶丛中点点金黄。
一阵风儿吹过,那一棵棵桂花树沙沙的响,随风摇曳起来,抖落一地的金黄,像是下了一场桂花雨,地面便铺了一层层的金沙一样。她蹲下身,放下篮子,捧起一小堆散落的桂花,用鼻尖嗅嗅,微笑着咧开唇角。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魏姐姐?是你吗?”
魏佳馨起身循声望去,只见陆贵人带着贴身宫女青青和彤彤也在这园子里,连忙上前纳了个万福,“魏佳馨见过小主,小主吉祥!”
陆贵人瞧了瞧四周,见无人,道:“姐姐,我不是说了吗,咱们永远是好姐妹,无人的时候,不用行此大礼。姐姐也来帮皇后娘娘折桂花?”
陆贵人拉起魏佳馨后,魏佳馨就说了一车话,“小主,礼不可废也。小主还能认奴婢,已是奴婢的福气了,在宫里还是小心些好,否则被人瞧见了,倒显得小主好欺负,奴婢仗着皇后娘娘目中无人了。”听得陆贵人笑意连连。
“是是是!就姐姐说得有理,妹妹照做便是了。”陆贵人很开心,今天能偶遇她。
“见着这桂花盛开,我是特意求了皇后娘娘,专门来摘的,小主近来可还好?”她有些担忧的望着陆贵人,想来骤然失宠,心情估计不好吧。
“谢姐姐挂念,妹妹早就明白,只是这一切来得比妹妹预期的快,伤心自然难免,但是妹妹知道该怎么做。”陆贵人望着不停摘桂花的魏佳馨说道。
魏佳馨正在折桂的手一顿,有些惊讶,回头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看得开,这样的话,我便放心了,日子还长,一切也未可知。”
陆贵人点点头,不予回答,只是微微颔首静静地看着她。
出来了这么久,嫔妃都是穿得花盆底鞋,陆贵人便站得有些累了,索性让青青铺上手帕,坐在旁边的一小块石头上。她就那么坐着看着魏佳馨忙活,魏佳馨时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青青和彤彤站在旁边抱着两束桂花枝,似乎构成了一副侍女图,生动又活泼。
这幅画刚好落在了树丛外万岁爷的眼中,皇上因为朝廷的事儿,闹得心烦,不想去后宫,带着吴书来便出了养心殿。一路上背着手,皇上想着事儿呢,也没说往哪里走,吴书来也不敢问。或许是这片园子比较僻静,皇上想找清净的地儿,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刚巧看到了陆贵人和魏佳馨微笑畅聊的画面。
吴书来见皇上停下脚步,本想通报好让二人行礼问安,被皇上拦下了。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景,是平时作为九五之尊的自己,太难见到的场景,心底不免悲从中来。是啊,自从坐上了那把龙椅,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
皇帝看了一会儿,便悄悄走了,没有去打破那份美好。
等魏佳馨摘完了所需要的桂花,便和陆贵人一起回宫。当二人走到御花园的锦鲤池边,遇到了正站在廊桥上喂鱼玩的,贵妃娘娘和嘉妃,还有才进宫的舒贵人。
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不过装着没看到也不好,但是专门过去拜见又有些怕,二人正犹豫着时,嘉妃眼尖,一眼看到了她们。经她提醒,贵妃自然便看到了她们,这下只能过去见礼。
“本宫当时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一个是长春宫的好奴才,一个是本宫以前的好奴才。怎地,爬上了皇上的龙床,就忘了本宫这个昔日的旧主?”贵妃娘娘看着陆贵人道。
陆贵人行礼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魏佳馨也跟着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等了一会,贵妃娘娘一直不叫起,她们也不敢起身,贵妃本就是有意给她们难堪。
虽然已是秋日了,不过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变,很快二人就额头冒汗了。
看着颤颤巍巍的两人,贵妃心里暗爽,对陆贵人说道,“陆贵人,你先起来吧!既然你是从储秀宫出去的,要是你愿意,以后跟本宫同心同德,本宫大度,可以不与你计较,还会扶持于你,如何?”
轻蔑的对魏佳馨道,“至于你这个奴才,伤了本宫的猫儿,你自己说,是自个儿掌嘴还是在这儿跪一个时辰?你自己选吧。”
魏佳馨: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过,老子都不选,就想给你掌嘴两下,打得你这个恶婆娘满地找牙才爽。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太折磨人了。
陆贵人没想到,贵妃居然是这个意思,但凭对贵妃的了解,她可不敢与之为伍,“谢贵妃娘娘,只是嫔妾天生愚笨,不及贵妃娘娘万一,恐误了娘娘的所愿之事,只能辜负娘娘一番美意,还望娘娘恕罪。”
嘉妃道,“贵妃娘娘,你看,人家不愿意呢?”
“真是不识抬举!那你言语莽撞,冒犯了本宫,就在这儿跪着吧!”贵妃气极。
“是!”陆贵人也没有办法,自己位分低微,现下又失了圣宠,只能认栽,跪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