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
当我走出小区,准备搭车去机场时,却在门口碰到了余成。
我不想见他,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见他。
楚皓因为工作的原因,去北京出差了,所以未能来给我送行,但我们打过电话,说会随时保持联系,他也再三叮嘱我,手机要时刻开机,保证他能马上找到我。
早上我送茉莉去了学校后,才返回家中拿行李,但刚出门口,就碰余成。
我看了江女士一眼,她无畏地耸肩肩。
她推了推我,形势所逼,我只能先上车。
余成为我打开车门,我坐上去,上了车,我们也没有对白,应该说,是我不想说话。
余成不时从后视镜里窥探我,我佯装不闻,偏头看窗外。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哪来的风景可看?不过是讨厌眼前的人罢了。
但是,几年的磨合,以我对他的了解,想让他一直这么闭口不言到机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江南,你比以前瘦了!”
良久,他开口攀谈,我叹息。
“不是坏事,对女人来讲。”
“我每次来接女儿,你都不在,只跟妈打了声招呼!”
“是么,真不凑巧。”
我冷冷道,其实我是故意避开他的,叫得倒是顺口,江女士现在哪里还是他妈?也不害臊!
“江南……你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他犹豫着问我,眼睛不敢看我。
“谁的工作不苦?”我坐正身子,瞪着他的后脑勺,讥讽道:“你看我这样,心里很有优越感是不是?托你的福,我将来即使再被人抛弃一次,也还是有能力养活自己,你无需费心!”
“你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而已……而且……你真的是一个人去吗?”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今天哪是好心来送我的,就是来监视我的,他正好从后视镜里看我,我眯了眯眼睛,正视他:“怎么?我是不是一个人出国,你觉得你有立场过问吗?再说了,即便不是,你管得着吗?别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避开我的视线,尴尬地道:“你别多心,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我……”
“关心什么?谁要你关心?你当初走得那般决绝,这会子又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江南,我后悔了!”
车子缓缓滑入机场的车道,周围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我其实不爱出远门,也讨厌离别,可是,当我经历了伤痛过后,彻底明白过来,当离别变成了家常便饭,你也就慢慢习惯了。
不等他把车停好,我就推开车门:“我永远不会后悔,余成,你做那些事,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道风景,对我却不是,它是我爱情跟婚姻的杂草,所以,祝你好运!”
“江南!”
他不管不顾,跳下车,抓住我的手臂:“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但我确实后悔了,你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一把推开他,拉着行李箱往前疾走,身后有人拦住他:“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我不会回头。
我跟他已是一别两寬,各生欢喜。
我曾经是那样的信任他,一度深信,我遇见的是今生的倚靠。
那个时候,我们的唇间藏尽湖光山色,张开是鸟鸣,合拢是夕阳。
而今,一起走过的路,已飘满落叶,万里长城万里长。
他的出现,只会时刻提醒我,曾经受过多少痛楚。
我眼眶一热,泪水不自觉地溢出,我胡乱抹了一把脸。
这个时候,狼狈什么的,我完全没心思顾忌。
你可以的,江南,没有什么能击垮你,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登机手续很顺利,我准时登上飞机。
机舱里很是嘈杂,我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热烙地讨论着行程的安排,还有小孩在过道里走动。
我旁边坐的是对情侣,正紧挨着喁喁情语,我会心一笑,脑海闪过楚皓那张孩子气的脸。
偏头看向舱外,如棉花糖般的云朵映入眼帘,让我心情大好,想着再过不久就能到达名古屋,便靠着椅背,安心地睡着了。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名古屋国际机场降落。
长途跋涉的旅程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到达名古屋已夜晚,所有旅客都显得睡眼惺忪。
我也一样,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过安检,眼睛酸胀得很,不时还伸出手揉一下。
机场大厅人声鼎沸,各国旅客穿梭其中,礼貌的机场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检查着我们的证件,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我用英语询问他们有关机场巴士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很让人失望,这个点已经没有巴士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