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李念立马追问道。
判官嘿嘿了两声,怪声道:“只是这圣人之笔再珍贵,毕竟也只是凡尘之物,若是换一个魂魄自由便罢,换两个嘛,便有些不值当了。”判官掂了掂到手的毛笔,静等李念加码。李念眉头一皱,心里埋怨判官的贪婪,可眼下自己真是身无长物可赎买她二人了。
判官瞧出李念的窘迫,在旁言道:“李兄,别怪兄弟我索求无度,只是能困在十八空谷里的魂魄有谁会是真正的无辜?即犯其错,必受其业,李兄若是不信,直接过去问问他二人意见,何必要如此折磨自己?”
判官见李念不为所动,哀叹一声:“有时不必要的善良,往往是罪恶的推动剂,你若不信,且吃了这枚隐身丸,随我去问问他二人便是。”
李念接过判官手中滚圆的药丸,迟疑半刻,终还是混着口水吞下。不消片刻四肢八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先是凝结成了似玻璃一般观感,而后便入空气一般彻底消散开来,李念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没点子力气,小小的迈上一步,都会微微颤颤的往天上颠去,吓得李念急急拉住判官的胳膊不敢轻易放开。
“这药效大概只能维持三刻钟,你别出声,让我替你好好审审这两女鬼。”
判官大步流星的抓着李念重回十八空谷洞口,那崔文秀使劲往判官身后瞧去,想开口问问李念何去,可判官威严肃穆,哪里是自己这种孤魂野鬼敢询问的。
倒是判官见两女鬼左顾右盼的模样,冷笑一声道:“瞧什么!还真当有人能救你们不成?还不快回去受刑!”
判官转头吩咐青面小鬼:“将这女鬼带回偏殿审问!”
一旁小鬼得了命令,动作利索的甩出铁链,将两个女鬼如同畜生一般捆绑结实后,直接拖走,李念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张不开嘴,发不出声。判官瞧见李念的异常,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李念稍安勿躁。
幽黑的空洞里,有许多盏明明灭灭的长明灯在闪耀。洞中空旷却拥挤,大概上千平方的空洞中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刑具,锋利的刀尖,满地的鲜血,直叫人脊背发寒。
洞顶上垂下的骷髅头被不明风向的寒风吹得左右摇晃,崔文秀瑟缩在地,显得十分无助,救连大大咧咧的郑晓玲此刻也被吓得花容失色。
判官端坐石桌前,惊堂木一拍,吓得崔文秀二人胆战心惊。
“堂下女鬼,报上籍贯信息。”
“我叫郑晓玲,河南露真镇人士,享年26岁。”
“我是崔文秀,河南露真镇人士,享年25岁。”崔文秀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我且问你二人,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知道。”二人齐声回道。
“当真知道?我且问你,郑晓玲,你可知你所犯何罪,要肚怀火球,受钢鞭日夜鞭挞之苦?”
郑晓玲,颤着声,恭恭敬敬的跪在石桌前:“因为我身怀有孕跳楼而亡,使肚中胎儿投胎未果,破坏天道,故此要在此受罚。”
“仅此而已?”判官威严的注视着郑晓玲。
“这......”郑晓玲欲言又止,瞧瞧的盱了崔文秀一眼,不再开口。
判官惊堂木一拍:“大胆孤鬼,到了这十八空谷还敢隐瞒不报。我且问你旧纪元1967年腊月23日晚7时你在何处?”
郑晓玲惊诧的看了一眼判官,老老实实的回道:“如往常一般,七八点钟便熄灯睡觉了。”
“睡觉之前你见了何人?又做了何事?”
“睡觉前去野草岭解了手,遇见了村东头的无赖偷窥,还欲拉扯我,可怜我身单力薄哪里是村东头无赖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耙倒,受尽百般凌辱。可怜我孤寡一人,只能夜宿在已故的外公外婆旧居,这才让这无赖以为我势单好欺,我受辱回家,却见郑家灯火通明,刺耳的笑声从窗缝间爬出,如万根钢针般刺得我浑身疼痛,明明是我自幼长大的屋檐,就因为母亲一时心软,收留了两条毒蛇,就要让我死绝在外头,而那两条毒蛇鸠占鹊巢,活得好不快活,你说我如何肯甘心?”
“所以你便又折回野草岭,寻了那村东头无赖,趁你表妹夜深解手时,将其强了?”
“都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崔文秀抢了我的爹,我的家,自然也该陪我尝尝受人凌辱的滋味了!”郑晓玲咧着嘴,戚慌的笑着。
“表姐你!”崔文秀一脸震惊:“你怎会如此对我!表姐,我知道你气我夺走了父亲和爷爷奶奶的关爱,可是你不该如此辱我!你可知清白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表姐!你怨我恨我,我都可以宽宥于你,可是你万万不该动此歹毒的念头!我们两毕竟是至亲骨肉哇!”崔白秀白着脸,一字一句艰难的从嘴中蹦出,身形摇摇晃晃,却倔强的微抬着头颅,不肯让眼泪轻易滴下。看得李念同情心泛滥,又想向判官求情。
判官不成器的瞪了李念一眼,接着审道:“崔文秀,你又为何要同你表姐在此,受鞭挞之苦。”
崔文秀哀怨的看了一眼郑晓玲,泫泫欲泣道:“还不是因为表姐,引那个村东头的无赖强了我,致使我身怀有孕,我怕家人蒙羞,草草将我嫁于无赖了事,故以进学为由,偷偷的找了个陌生乡镇流了产,正是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让我在这无尽地狱里受尽了折磨。”崔文秀一脸悲切的看着判官,判官面不改色,用力拍桌:“若是无故流产,在空谷里怀满三年火球即可投胎转世,怎的,你却要留此受尽鞭刑?”
“许是......许是记事官写错刑法也是有的。”崔文秀期期艾艾道。
“大胆!孤魂崔文秀死不知悔改,如今还敢质疑刑法公正!”判官瞪眉竖眼,颇有几分吓人,崔文秀拜伏地上,瑟瑟不敢言。
“你可认识纪春敏!”
“自然识得”郑晓玲低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