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凑近李念脖颈处深嗅了一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只是......若他只是肉体凡胎,如何能靠肉身过那糖人溪?”判官欲凑近李念,想再闻闻,可药婆已经将李念拉走。
“怎的?判官大人是想审到我们头上去吗?我们可还活生生的,即便是作古了,也是化成星辰跌落星辰河中,断断不会落入地府之中的。”
判官只敢呵呵傻笑,恭敬的供着手回话:“药婆您说哪里话,您的母亲对我们地府有大恩,当年若不是您母亲力保我辈,只怕我们这些个脏东西已经被神人们给清个干净,我们时刻铭记您们的恩情,如何敢冒犯。只是您的孙子不若常人,在下只是好奇心作祟,若有唐突,还望您原谅则个。”判官一脸惶恐的垂腰听训,药婆原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当下松了口:“算了,我这孙儿原就是我在凡间认下的,你们有所怀疑也是正常,若是无事,我便带我孙儿离去了。”
“恭送药婆。”判官躬身听候
“药婆,我们去哪?”
“自是回圣地了,不然你小子还准备在这地府里瞎晃悠多久?”
“药婆,我还有要事在身,暂不能随您回圣地了。”李念推却道。
“你小子可别后悔,再过两日便是明礼与修德大婚之日,你当真不回?”
李念心跳突然停滞了好几拍,晃了晃身形,脸色苍白道:“我意已决,非去不周山不可,只是我与明礼相识一场,却无法到场祝福,只怕要让你受累,替我稍去此物,吾只盼她幸福美满一生便可。”
“你当真不后悔?你小子第一天来圣地的时候,我瞅你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明礼便知你小子心意,得一心仪之人,实属不易,你小子当真不悔?”
“不悔”李念神色黯淡的将一个香囊递予药婆道:“修德家世上佳,能力出众,待明礼更是爱护有佳,明礼交予他,我放心。”
“既如此,我这便回圣地了,你自个多多保重,凡事多思量,切不可全身心信任他人,切记切记!”
“谨遵药婆叮咛。”李念恭敬的目送药婆离去。一脸肃穆的判官见药婆走远,犹如搁浅在沙滩上的游鱼,重回水中,浑身的肌肉瞬间松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又恢复成一幅滑头模样,单手搭在李念肩膀上问:“兄弟,咋不跟药婆走,莫不是为了那两个女鬼。”判官自以为聪明的捅了捅李念的肚子,眉飞色舞道。
李念瞧着判官自得的猥琐样,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可远处站在洞口的两位女鬼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为了她两的自由之身,还得与他虚与委蛇。
“那两名女子也是可怜,日日受那钢鞭鞭挞之苦,不知可有法子救她二人脱离苦海?”
“法子也不是没有,且看贤兄诚意了。”判官两手搓搓,一副标准的财迷之相。
得,这是要收礼的节奏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出血,道理李念都懂,可自个赤条条从凡尘而来,唯有一颗金色梦魄还被明礼献给了神人,身上的乾坤袋是木灵族的镇族之宝,日后等粉蕊醒来,还得物归原主,自是不能随意转送他人。
李念认真的在衣袍里掏了半晌,只得出两只光溜溜的毛笔,一只是孔老先生所赠的明辩是非之笔,另一支是陪了自个一程,此刻却沉睡不醒的神笔。
判官双眼放光的盯着李念手中的两把毛笔,贪婪的伸手抢夺,李念避之不及,眼瞅着两把毛笔就要落入判官之手,沉寂许久的神笔发出耀眼精光,判官的右手如宣纸遇见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判官哀嚎一声,当机立断的将右手砍断,烧得焦黑的手掌就这样滚到李念的脚下,引得李念阵阵反胃。
“你身上为何会有神族圣物?”
李念见此一幕,神色有异,藏于胸口隐言不发,只顾做关心道:“没事吧?大哥?”
判官抬着焦黑的胳膊晃悠道:“没事,幸好扔得早,只断一截胳膊,要是再晚点怕是回天无力了。”判官随意的从石壁上截下一段石柱,捻着手指念了几声咒语,那焦黑的手臂竟奇迹般重新生出皮肉筋骨,将那石柱紧紧裹住,覆上了一层白皙细腻的手臂,有如凝脂白玉般晶莹剔透。
“怎似个娘们儿?”判官瞧着手臂自语道。利落的从腰间拔出钢鞭,就着自个手臂挥鞭打下,直至血肉模糊,李念在旁一脸震惊。
被钢鞭凌虐的玉臂血肉模糊,又奇迹般愈合,只剩下一条条似泥鳅一般的伤疤,密密麻麻的在胳膊上扭捏着。
“还凑合。”判官挥了挥手臂,笑着对李念道:“不愧是药婆之孙,竟身怀圣物。不知您是从何处得来?”
“从何处得来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它够不够换催文秀和郑晓玲的自由。”
“够够够!这只神笔别说是换两只女鬼自由,便是换了这整座空谷亦是绰绰有余。”
“那我便用这把神笔换他两自由吧,李念遥指催文秀二人。”
“李兄莫不是在说笑,这神笔认主,非旁人可觊觎的。”
“那……判官大人,您瞅我身上可还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便拿去换了他二人自由。”
“我瞧着你手中另一把笔倒是隐隐有圣人气息,不知有何来历?”
“孔老圣人相赠之礼。若是判官大人瞧得上,便用此笔换她二人自由吧。”
“圣人相赠之礼,李兄转赠给我,怕是不妥吧”判官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念手中的毛笔,故做推辞。
“友人相赠,本该珍藏,只是在下身无长物,又想救她二人出此牢笼,少不得要做一回借花献佛的虚妄小人了。”李念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况且那孔老夫子亦身处牢笼之中,若他在此,怕也是会做出和我同样的抉择。”
“那李兄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判官笑着接过李念手中之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