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诸多劣迹歹毒的勾当,黎倾琰是心知肚明,否则他不会在袭承王位后,找了理由将郭氏撵出恒王府。
郭氏表明上看似和善端庄,实则内心却是阴狠贪婪,这一点,楚琉光年幼时就曾领教过,她自然不乐意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未来会被这种婆母刁难欺凌。
而黎倾泽正是因为看的透彻,清楚若是自己真的和楚云星在一起了,郭氏定会借机报复楚家,以及楚琉光给过她的难堪,甚至会把对黎倾琰的那份恨意,连带着算在楚云星的头上。
到时,楚云星无辜受郭氏为难,又要顾及着她是黎倾泽的母亲,不敢与家人和黎倾泽倾诉半句,只能自认窝囊的咽下这些苦水。
黎倾泽不希望楚云星受此无妄折磨,他更希望楚云星能找到一个真正配的上她的好男儿。
于是,怀着这份信念的黎倾泽,对楚云星多次示好的举动,全都无所回应,犹如未闻,企图用自己的冷漠,打消楚云星的心思。
有句话叫知子莫若母,虽然郭氏有时不是很能拿准别人的想法,但黎倾泽的心中所想,郭氏反而是一拿一个准。
既然自己的儿子对那楚云星也有意,而秦挚也交代了,要把楚云星为己所用,变成他们击溃楚琉光的致命棋子。
郭氏当然得仔细计划一番,该如何接近楚云星,并成功的把她拉入到自己的阵营。
郭氏双手交错着置与腹间,眼神似入定般,在思考着对策。
很快,郭氏紧绷着的眉头一松,已有一条良计涌上心头。
“你过来。”郭氏招手示意小厮,叫他走进自己身边。
小厮听见郭氏的传唤,赶紧迈步上前,守着规矩的站到了离郭氏尚有半米之遥的位置。
郭氏小声道:“这一两日,若那楚二姑娘再来,你找个机会悄悄同她说几句话,就说大公子其实是畏惧恒王和楚府的势力,恐与楚二姑娘接触,会落不得好下场,方犹豫不决,没能及时给予回应。如果楚二姑娘对大公子乃是真心实意,不妨想想该怎么样去化解大公子的心结。”
小厮听罢,点了点头,“侧妃娘娘放心,奴才定当一字不差的把这些话说给楚二姑娘,正好,大公子明日就要去恒王府那边,送下半年商铺的盈利账目册子。听说楚二姑娘因先前在宫中受了惊吓,出宫后便一直住在恒王府静养,奴才跟着大公子前去时,就可脱身去见她。”
郭氏得意一笑,感觉这事连天都在助她,“你到时小心着些,如今的恒王府,不比昔日本侧妃在的时候,里面守卫的森严程度,绝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是,奴才晓得了,侧妃娘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回去了,奴才担心出来的太久,大公子那里会起疑。”
“你等一等。”郭氏起身走向里屋,打开一个收在枕边的织锦圆盒,从内取出一支罗黛大小的竹哨,“你将这个东西一起交给她,告诉她本侧妃不会反对泽儿同她的事情,假如她有何困恼,都可吹响此哨,唤来本侧妃豢养的信鸽,暗中与本侧妃通信传书。”
小厮双手接过郭氏手上的竹梢,小心揣在怀里,“奴才办事您就放心吧,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该日再来向您请安。”
郭氏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坐回到椅子上,算计筹谋着等楚云星这颗棋上钩后,该怎么使用,才会重挫楚琉光他们。
黎府
夜色渐浓,黎倾泽白日忙碌统计了一天的账册,待回到府里,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做起了最后的账目校对,完全没有要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伺候在黎倾泽身边的管家老黄,打小看着这位主子长大,明白他和郭氏是不一样的,也了解黎倾琰会对他网开一面的原因。
同脉同根的兄弟,虽不是出自一个娘胎里,但终究是这世上最不可取代的亲人。
书房内的两盏油灯,灯油都已燃尽了大半,房间的光线也随之变的昏暗了一些,黎倾泽生怕会因此对错了账目上的字数,忙喊了下人重新再灯盏里注入灯油。
老黄看着黎倾泽这个架势,大概是又得忙到后半夜了,便私自做主替黎倾泽传了晚膳,还特别叮嘱厨房炖了一盅补气养神的虫草山参汤。
“大公子,您明个巳时才去王爷那呢,现在就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等晨起再对后面的账目也不迟啊?”
黎倾琰对老黄一摆手道:“对照账目之事,就要一鼓作气的对完才可,中途放下了,再想拿起来和前面的对上号,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老黄望了眼丫鬟手里提的食盒,不死心的继续劝着,“食盒里的吃的来来回回都热了三四遍了,为了公务您总耽搁自己用膳,一两次倒也没什么,但长此以往,您的身子是会垮的,您以为前段时日,您鼻子出血不止是和缘故,可不就是您不爱惜自己造成的。”
是啊,倘若不是黎倾泽凑巧接管了一家药材铺,再一次与药材铺坐诊的名医闲谈时,对方指出了他面色泛青,大有中毒症状,随后以银针刺破手指,取其血液验毒。
直至针尖慢慢被浸染的血液,腐蚀成乌黑的色泽,黎倾泽才肯相信自己是真的中了毒,而他那次突然会流鼻血不止,也和体内之毒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黎倾泽反复的心里问着自己。
会是黎倾琰吗?
不,绝不可能是他,黎倾泽深知,要是黎倾琰想取他的性命,早在他坐稳恒王府王位的那刻,便是名正言顺的最佳时机。
嫡与庶,本就是身份地位如同云泥的存在,黎倾琰这个众望所归的尊贵嫡出,继承了老恒王的衣钵后,即便是他出手料理了黎倾泽这位庶兄,世人也不会对他有何说辞。
毕竟,在这嫡尊庶卑的时代背景下,大家早已觉得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