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挚和黎南瑾都没想到,二人挑明了父子关系后的初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般错综复杂的形势下。
如今,黎南瑾唯一能仰仗的,便是秦挚和他身后代表的弥丘权贵,万一秦挚等人在周商皇陵的墓穴里出了意外,那他无异于将再次失去争夺皇位的权利。
但任何事都有好与坏两面,不大胆的赌上一次,又怎么能断定老天爷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出于本性的贪婪自私,黎南瑾迎上秦挚的目光,“秦门主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本王很清楚这点,可本王仍是希望秦门找到皇陵墓穴入口,进到当中时多提高警惕,避开危机四伏的险要地带,能带着那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凯旋而归!”
也许是谭氏的死,多多少少刺激到了秦挚,令他对黎南瑾这个自己跟谭氏所生的儿子,卸下了几丝对待外人时的理智刻薄,还错误的解读了黎南瑾话中意思,认为他是在关心自己。
殊不知尽管谭氏亲口告诉黎南瑾,秦挚是他的亲生父亲,但黎南瑾却从未把秦挚当作父亲来看。
他们接触过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几年的跨度,秦挚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可他毫无半点要主动相认的痕迹。
这事若换做旁人身上,人家当爹的没准会从各方面入手,去讨好弥补自己儿子缺失已久的父爱。
而秦挚简直是来专门给黎南瑾难堪的,他隔三差五的讽刺黎南瑾无能不说,还瞧不上黎南瑾挖空心算计黎皇等对手的计策。
这样的父亲,黎南瑾那副狭隘无比的心胸,岂会坦然无怨的接受?
秦挚看着黎南瑾,神态里透着从容而欣慰,“你放心好了,那批宝藏本尊志在必得,还有一事本尊要交代与你,最近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本尊已设下了一个局,不出意外大约三日内,重则可使黎倾琰夫妇大受创伤,轻则也能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晓收敛。”
经上回的刺杀教训,此时恒王府外有不仅有重兵日夜看守,府内的守卫更加是固若金汤,难以一窥。
如果黎倾琰和楚琉光不踏出府门半步,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对他们下手的机会。
“你是要把他们俩从恒王府里引出来?”黎南瑾好奇问道。
秦挚摇摇头,嘴边扬起一道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也太小看本尊了,如刺之类的同样招数,本尊不会一而再的使用,你等着消息便是了。据悉黎倾琰也在调查皇陵宝藏,本尊必须得赶在他的人之前,进到里面,省的让人夺了先机。”
秦挚好生嘱托完黎南瑾需注意的事后,便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抽身离去了。
陵园别院
郭氏正向派去黎倾泽身边眼线,打听着他这段时间的情况。
“大公子可有何身体不适?”郭氏听了秦挚的话,在给黎倾泽送去的汤水里掺了慢性毒药,但黎倾泽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骨肉,她也心疼。
小厮哈着腰回话道:“大公子身体近来还算康健,就是前日晨起不知什么是原因,忽然流出大量鼻血,奴才拿了许多棉布条,帮着大公子止血,好一会才止住了。”
郭氏心头一惊,忙着急的追问,“有没有传府医前来诊治?泽儿好好的怎么就流鼻血了?”
“侧妃您别担心,奴才当时就叫来了府医,府医为大公子把完脉后,说他是因着心火旺盛,加上又连日操劳过度,才会火气攻心,流鼻血不止。这种症状常见的很,开几副清热败火的方子,连服几天当可痊愈。”
以为黎倾泽是毒发了,郭氏乍听之下,自然吓得不轻,好在听完小厮的复述,知道黎倾泽并无大碍,郭氏方安下心来。
“你好好照顾着大公子,差事办得好了,本侧妃也不会亏待你。”郭氏拿起手旁的钱袋,丢到了小厮的怀中。
小厮接过那袋沉甸甸的赏钱,笑的格外灿烂,“奴才多谢侧妃娘娘,多谢侧妃娘娘。”
郭氏高傲的仰着头,又道:“交代你的另一件事,办的如何了?”
小厮收起面上的喜色,躬身走上前来,小声对郭氏禀报,“奴才问过守门的元宝了,他说那楚家的二姑娘,除了第一次有自报家门来意,让元宝将她带来作为感谢之礼的几盒点心,代为转交给大公子外,其余在前来时,都只是在大门前站一会,便转身走了,也没要见大公子的意思。”
楚云星对黎倾泽有意,郭氏已从她的行为举止里断测出了结论,这男女****素来都是男方主动追求的偏多,当然也有少数是女方主动在先。
几年前,郭氏不请自来的出现在楚琉光的生辰宴上,那时她虽先入为主,错把在自己左右阿谀奉承的贾氏,当成了掌管楚府庶务的女人。
不过楚琉光后来当场指明了,她身侧的柳姨娘才是正经八百的半个主子,相比贾氏的做作姿态,柳姨娘实在是低调的过分,一看便知是个只会守死规矩的。
这样的女人生养出来的女儿,只怕是同她生母一个性子,即使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喜欢的心上人,也无法抛开矜持,向对方表达心意。
而她家泽儿,似乎对楚云星并不是没有好感,不然她也不会在小厮的嘴里,听到黎倾泽对楚云星送来的点心发呆,连点心搁坏了都不曾扔掉。
想来黎倾泽不给予楚云星回应,大概是顾念着二人身份关系上的尴尬之处。
楚云星是楚府的庶出女儿,却偏得楚琉光和楚天铎的喜爱,一跃而上,过起了吃穿用度不次于嫡出的好日子,成为京中高门庶女们,纷纷羡慕的对象。
相反,黎倾泽虽和楚云星出身相似,可命途不比楚云星顺畅,身为老恒王的庶长子,他的身份本就低了黎倾琰这个嫡次子,不止一截半截。
况且,早年郭氏伙同着外人,屡次欲对黎倾琰狠下毒手,还不惜余力的企图抹黑黎倾琰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