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看着簌祁一脸冰霜的自眼前拂袖而去,往后看去又没有见到伊南薰的影子,心下一紧,却不敢进去一探究竟。
少顷,才见伊南薰一脸苍白的自殿内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双目无神,待到千两之前,也不见抬腿,硬生生的绊了一脚,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夏氏大骇,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焦急得嘴里喊着不疼不疼,又浑身上下摸拭了一番,最后发现除了娇嫩的小手蹭破了点皮,其余并无大碍,夏氏悬着的那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夏氏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忍责怪,伊南薰一声不吭,如木头人般,任由夏氏牵着她往回走。低头看到她愈显面色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心如死灰,夏氏有些心疼,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得紧紧的握了握手里攥紧的小拳头,默默的将她带了回去。
回到夜凉阁,伊南薰便挥退了众人,关了殿门,身心疲累的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柔软的床上。
直到天上已经挂月布星,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整个凉夜阁除了廊下仆从点起的一盏盏随风飘荡的防风灯,整个大殿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一片,夏氏几次三番走到门前,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了半晌,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夏氏内心惴惴不安,回想簌祁那张冷的冻死人的脸,夏氏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殿门时脸上那表情,也能猜出伊南薰应当是不知怎的惹恼了宗主,给她检查的时候亦没发现身上有额外的伤口,那便没有挨打,但挨骂应该是少不了的。夏氏瞥了一眼没有一丝光亮么,安静的有些吓人的大殿,深深的叹了口气,撩起裙子急匆匆的向青炙桑白的居所走去。
桑白今日被簌祁派下山执行任务,彼时,只有青炙坐在堂前的石凳上借着堂下明亮的灯光拿着软布仔细的擦拭手中的剑,听到脚步声,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的盯着院门,不多时便见夏氏一脸焦急的拐弯走了进来。
青炙面露一丝紧张,赶忙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起身迎向夏氏。
“这个时辰过来,不知夏婆婆有何要事。”自伊南薰尊称夏氏为夏婆婆时,夏氏硬是推诿了好一阵子,却并不奏效,后来桑白青炙也一并跟着夏婆婆夏婆婆的叫,夏氏无奈,也就没再计较,索性他们三个幼时时常凑到一块玩,夏氏也便一视同仁,视如己出的细心照料着他们。
冬日嘘寒问暖,夏日邀凉蠲暑,这让自幼从未感受过亲情的二人大为感动,对夏氏也愈来愈如对待自家长者般尊敬。
“姑娘她今日晨起去见了宗主,出来的时候我就见到脸色不太好,但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她素来是个心思沉的,就算遇见了泼天的事,她不想说,谁都问不出来。这不,一回到夜凉阁就闭门不出,午膳喊了几次,都没应声,仆从守在门口一天了,里面是一点响动都没有,眼看着这天都快亥时了,小厨房里的饭都换了三轮了,老奴也实在无法,实在担心的紧,青公子素来与姑娘聊得来,还请青公子去看看,别再饿出个好歹...”
青炙边听边大步向夜凉阁走去,耐着性子听夏氏在后面紧追慢赶的述着,直到听到伊南薰还未用膳,青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息之间便没了人影,夏氏半天没听见回音,抬头一看,狭长的小道除了山风拂过时发出幽咽的声音,哪里还有人,夏氏一时语塞,顾不上其他,赶忙顺着来时的路赶了回去。
待夏氏气喘吁吁的赶到殿门口时,已经过了一刻钟的时辰,抬眼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青炙的身影,夏氏急忙拉着看门仆从的袖子问道?
“可看见青左使了?”
“已经进去了呀”仆从一脸奇怪的看着夏氏。
“唉呀,你怎么不拦着点啊!”夏氏气急的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仆从。
“....不..不是夏婆婆去把青左使请来的吗?”唬的仆从一脸懵。
夏氏瞪了仆从一眼,转头在殿门口来回走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黑漆漆大殿。
须臾,见里面亮了灯,青炙拉开房门,见到一脸焦急的夏氏,安慰的点了点头,吩咐仆从传膳。说完转身就要向内走去,夏氏连忙唤住了他。
“青左使请留步”
“恩?”青炙一脸不解的回头。“婆婆还有何事?”
夏氏看着青炙一脸疑惑的表情,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拂幽宫整个宫里就只有她跟伊南薰是女子,其他皆为男子。大部分人都是自小便跟着宗主来了山上,自小没有宅门大户家的礼教约束,生活难免会过的粗糙些,有些避讳自然也是不懂的。想到这里,责备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姑娘现下可好些了?”
“恩”青炙点了点头,青炙虽不知伊南薰的具体情况,却也知道她自小就与常人不同,心智与他们人这些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过犹而无不及。且因与青炙关系从小就相熟,所以有些不方便与夏婆婆说的事,青炙还是能问出一二的。
“那既如此,公子明日还有差事,早些回去歇息吧,这里有老奴就行了。”夏氏掂量着说道。
“......”青炙一脸不可思议,这是在赶自己走?连句谢都没有,用完就蹬到一边....这未免也太势利。
看着青炙忽变的脸,知道他是误会了,夏氏忙解释道
“青公子不要多想,俗话说三岁不同席,姑娘现如今也快到年纪了,按道理来说,是不能与公子独处一室的,今日已经逾矩了。且姑娘现如今的处境,公子也是知晓的,毕竟飘如浮萍,许多事身不由己,若今夜这事万一让宗主知道了,怕是对你们二人都不利。”
“....婆婆说的甚为有理,是在下忽略了。薰...姑娘这边,烦劳婆婆多多挂心,在下告辞。”
青炙黝黑的眸子闪了闪,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罢,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殿内,转身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