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啦!”
尖叫声从人群中间响起,那些拿着锄头菜刀的大汉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做鸟兽状四散奔逃。
“想跑!”
冷子舒纵身一跃跳到了老板娘面前,银蛇剑对准她的喉咙就要刺下去。
“别杀她!”薛芷柔喊道,“我的伙计们被她用药迷倒了,你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冷子舒冷哼一声:“把解药交出来,饶你不死。”
“好,好汉别杀我,我这就拿给你。”
老板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捧出解药。
“滚!”
老板娘听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冷子舒将解药递给了云锦,云锦接过解药便向通铺方向跑去。
“还疼吗?”冷子舒弯下腰,刚想替她疗伤,却想到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便将手收了回来。
“多谢冷公子,已经不怎么疼了。”薛芷柔说道。
“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冷子舒说。
薛芷柔点了点头,在织锦的搀扶下向楼上走去,刚走到台阶前,右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她使劲抬起右腿,却不小心撕裂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
“啊……”她痛苦地叫出了声。
“就知道逞强。”
冷子舒轻轻推开织锦,将薛芷柔打横抱起,向楼上走去。
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拼命挣扎,可是在此刻她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她靠在他肩上,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这可是我第二次见你哭了。”冷子舒的言语中略带笑意,声音却格外的温柔。
薛芷柔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靠在他肩上,她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听见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这一刻只想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直到天荒地老。
冷子舒推开门,将薛芷柔轻轻放在床上,织锦也连忙跑了过来。
“你帮她梳洗一下,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冷子舒对着织锦说道。
“冷公子!”薛芷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柔声说道:“放心,很快。”说完又不见了踪影。
果然没过一会,冷子舒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草药,“这是治外伤的草药,洗干净后用嘴嚼碎敷在伤口上即可,这里没有医馆,用这个也是一样的。”冷子舒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冷公子!”薛芷柔再次叫住了他,“你可以不要走吗?”这话刚说出口,薛芷柔立刻羞红了脸,心中后悔不已:我这是在说什么?不让他走,难道让他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好,只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冷子舒回头对她浅浅一笑,指着门口说:“我就守在外面,你且安心睡吧。”
这一夜,薛芷柔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只要一闭上双眼便会想到晚上的遭遇,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的竹林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竹影映在窗上,像极了一个个鬼影子。薛芷柔将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正当她辗转反侧之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轻柔的笛声,那声音很轻很轻,好似双脚踩在云朵上的感觉,她想到他就在门外,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心,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一睁眼已是清晨,这个可怕的夜晚竟然就这样平安度过了,薛芷柔推开窗,看见伙计们正在喂马套车,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云锦”薛芷柔刚想叫云锦织锦过来伺候梳妆,转念一想,她们昨晚估计也吓得不轻,且让她们多睡一会吧。薛芷柔来到梳妆台前,简单地梳洗穿戴好,便向门外走去。
刚推开门,只看见冷子舒静静地靠在门边睡得正熟,他半坐在地上,右腿升直,左腿微微拱起,左手自然地搭在膝上,头微微扬起靠在墙壁上,眉头微皱却依然掩不住玉琢般的俊美。
薛芷柔将身上的披肩脱下,轻轻搭在他身上,他似乎并未察觉,依旧熟睡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在他脸上轻轻划着,薛芷柔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面颊。
“你在做什么?”冷子舒突然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我,我……你睡在这,我怕你着凉,就把披肩给你盖上。”
薛芷柔说着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怕我着凉,用得着摸脸吗?”冷子舒轻笑着看着她说。
“我,我不是……你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帮你理一下,对,理一下,不小心碰到的。”
薛芷柔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不论如何,你总是摸了我的,你既摸了我,又该如何?”冷子舒浅浅一笑,语气间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那你昨晚还抱了我呢!”薛芷柔有些气恼地说。
“如此说来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你若不以身相许,岂不是坏了名声?”冷子舒贴近薛芷柔的脸,轻笑着说。
“再不放手我可生气了!”薛芷柔叫道。
冷子舒这才放手,薛芷柔只觉得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羞愧难当,一跺脚跑回了屋里,心里暗骂:登徒子!心中却如同猫儿抓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过了不知多久,云锦和织锦过来了,见她已经穿戴整齐,有些惊讶地说:“小姐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是昨夜受了惊吓没有睡好吗?”
“没,没有,睡得挺好的。”薛芷柔心不在焉地说。
云锦看了看薛芷柔的脸,笑着说:“小姐还是让我来替你梳妆吧,哪有人胭脂抹得这么厚的?是要去戏班子唱戏吗?”
薛芷柔扫了一眼镜子中自己的脸,竟已红得不像样子,忙拿来汗巾敷在脸上,重新梳洗一番后,方才下了楼。
冷子舒此时正坐在大堂里用早茶,薛芷柔不敢看他,找了个角落坐下。
“小姐不去跟冷公子打个招呼吗?他昨日可是救了咱们啊。”云锦提醒道。
“你替我去吧,也是一样的。”薛芷柔有些心虚地向着冷子舒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薛芷柔心中一惊,忙低下头啃起了手中的包子,再也不敢抬头。
云锦看了看薛芷柔,又看了看冷子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起身向冷子舒走去。
“公子早,多谢公子昨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些还请公子收下,聊表谢意。”云锦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二百两银票,放在冷子舒面前。
冷子舒冷哼一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些东西还是收起来吧。”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云锦不是那个意思!”薛芷柔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着急地喊道。
冷子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薛芷柔一眼说:“那是什么意思?”
薛芷柔一时有些语塞,只见冷子舒又要往外走,脱口而出:“冷公子武功盖世,云锦是想,是想问公子可有去处,若没有……”
“若没有如何?”冷子舒问。
“若公子不嫌弃,我家还缺一位护院,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薛芷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子舒半天没有言语,薛芷柔只觉脸上又烧了起来,内心未免有些失落:“公子武艺超群,定是志向远大,凭借公子的本事,想必做个将军都尉都非难事,是小女子唐突了……”
“你怎知我志向远大?”冷子舒说,“也许我就想做个护院呢。”
“嗯?”薛芷柔抬起头,“公子这是答应了?”
“是。”
冷子舒淡淡地甩下这个字,转身便出去了。
薛芷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中满是欢喜。
织锦在一旁却看得一头雾水:“这?咱们府里有护院这个差事吗?平日里不都是小厮和婆子们值夜的吗?”
云锦忍不住轻轻踢了她一脚,说道:“小姐说有就有,吃你的饭罢!”
用完早茶,伙计们早已把东西收拾完毕,只等出发。薛芷柔被云锦扶着也走了出来,迎面碰上冷子舒牵着马走过来。
薛芷柔突然想到昨天的事,心里有些不安地问道:“冷公子,昨天的那两个人……”
“死了。”冷子舒轻描淡写的说道。
薛芷柔心中一紧,情绪一下子有些慌乱:“那怎么办,咱们杀了人,万一他们报官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人我已经处理掉了,至于报官更不可能,他们本就是干的谋财害命的勾当,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事,报官?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所以他们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自认倒霉罢了。”冷子舒淡淡地说。
薛芷柔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冷公子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