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做惯了潜线,这人不过瞬间就能保持徒手防卫的姿势,也可见身手不差。
宜阳双手环胸走向前问道:“你是何人啊?”
宜阳虽是清羽帮暗士,但这些年流走江湖学会了不少黑道上的做派,一脚踢在这潜线腹部,也不管他怎么回答,又是一脚上去,来来回回好几次,这潜线亦是个硬骨头闷声扛着一字不露。
“哎呀,老子问话呢,装什么哑巴!说,此人是何人,犯了什么过错值得你们如此摧残?”
潼玉沉默着负手立在一旁,静眼等着此人回话。
“哼……哈哈哈哈”
这人听了宜阳这么一问,不免替冯落扬感到耻笑。
“他娘的,老子问你话呢!”
宜阳又是一脚,这一次可就不像前几次那么玩味了,用了几成力气上去这人就口吐鲜血咳个不停。
“说,不然老子也让你尝尝那些滋味。”宜阳徒手抓着他的衣领拎起,狠狠威胁道。
“你们大齐人惯会用这些伎俩。”
这潜线丝毫没有畏缩,话里挑衅意味极重。
“你怎知我们是大齐人?”
潼玉轻声开口,一句话便直击重点。这潜线突觉自己说漏了什么,额头冷汗不停外冒,吞吞吐吐说不个明白。
“此人可是大齐皇帝五子冯落扬?”
未等潜线开口,潼玉又见机轻声问道,这话刚一出口潜线就觉不妙,神色骤变冷然。
潼玉似是看穿了什么,瞬间挪步上前,未等潜线压碎牙内的剧毒就被潼玉掐住了下巴,只听一声清脆的骨碎声,潜线都来不及叫喊就被潼玉捏碎了下颚,直接疼晕了过去。
宜阳都来不及去想潼玉如何那么快来到了自己身前,脱口而出道:“看来是死侍,果然是翎奇的狗。”
“好好照顾五殿下,此次遭遇怕是对他打击不小,不要让他生出事端。”
潼玉轻声嘱咐道。
“是。对了,少阁主,五殿下……被人拔了舌。”
潼玉在自己手下面前从不喜怒于色,但听到此事亦扭曲着眉头朝冯落扬看去,他心知肚明此举何意,天下谁人不知大齐皇帝唯有三子,一子被废,一子年幼,唯有这五殿下是个能在朝政上露出头角的,而如今他被拔了舌何止是断了他重回朝廷的路,更是登上皇位的路,而能做出此等心机之举的,除了北狄大王子还能是何人。
与此同时,阿执赶在徐老头被侍卫拖出马场前拦住了他们,一群侍卫立在这瘦高的女子面前还是略显威风的。一位首领应是见过阿执,知道她是能救活血骢的唯一郎中不敢轻易怠慢,上前温声问道:“敢问姑娘所为何来?”
“放了他。”
阿执甚为坚定的言辞,不由让这位首领微微蹙眉。
“姑娘,我老头今年已过八旬,活的够久了,你犯不着为我……”
徐老头早知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很感激阿执愿意为他前来,心下唯有一事想要托付。
“当然犯得着!今天我就要看看他宁宣敢不敢拿北狄的血骢换一条人命!”
对于北狄王权的制衡,阿执亲眼所见,切身感触,人命在他们眼里命如草芥,甚至如飞灰一般,轻轻一句话就可以散尽。阿执赤红着双眼,沉重的神色下暗藏是对巧儿的愧疚,还有对自己的愧疚。
“姑娘,烦请你让开。”那首领定是在翎奇手下傲娇惯了,一句好听的托词亦能让人听出轻蔑意味。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阿执说时迟那时快,没有武器便徒手朝这位首领颈肩劈去,而这位首领也不是个蠢人,翻身便避开了阿执的攻击,两人来来回回十几招都分不出个胜负,徐老头更是想不到一个年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有如此本领,颇为惊叹。
阿执从不将自己的身手随意展露人前,那是因为白子清曾言,若要为胜者必要先以智谋,后而动武,方可为胜。此刻阿执已经杀红了眼,却也不忘想些办法护住徐老头。首领见对方一个小毛丫头都为曾拿出武器,也未想过拔出挂在自己身后的刀,可是不知怎的,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拔刀结束两人的争斗时,阿执一个攻左防右的动作恰好从他腕下略过,眨眼间自己的佩刀竟出现在了阿执手上。阿执反应很快,一个飞跃便立在了徐老头面前,这下不出一招身旁三四个侍卫都被阿执伤到了要害,疼痛倒地。可就在此时,阿执正想拉着徐老头离开马场,一根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即便阿执伸手想要抓住那只从眼前飞过的羽箭,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的目光跟随羽箭停在了徐老头的眉心正中。
就那一瞬,她顾不了身边挥刀朝她砍来的侍卫首领,亦来不及去看羽箭飞来的方向,她连身跪在徐老头身边下意识为他按着手腕上止血的穴位。
“老头,你不能死,你还有巧儿呢,她是你孙女,你不能丢下她,你不能!”
阿执近乎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已经因为自己的一次过错间接害了两个人,如今又要因为自己的过错再害死一个人,她不敢想那些原由,更不敢去想巧儿那张童稚的面容,她看着鲜血糊满整个沧桑面庞的老人,一边流泪说着“你不能死”,一边手下按住穴位的手更加用力。
“巧儿……拜……托……你……”
不过五个字却用尽了他最后的余生,可就因这五个字阿执亦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
深夜,朝云殿内,怨恨生天,叫闹声辱骂声阵阵袭来,宁璃身边落雁被翎奇扣押带走,其余宫女也在前不久被翎奇斩杀,如今身边也唯有一个蓝芷在侧。
“那个贱人呢?…….我要杀了她”
“公主,君上已经去马场了,您……”
未等蓝芷说完,又一个瓷瓶被宁璃一怒扔在了地上,碎片遍地都是,一时间朝云殿内一片狼藉。
“璃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宣负手走了进来,他自是知道妹妹因为脸上疮伤而心情不悦,可当他亲眼看见时,那疮伤不仅没有愈合,更是肆无忌惮布满了整个脸庞。宁璃闻声看去,看见的却是自己的亲兄长惊恐的神情,就连脚下也默默退后了半步,不再向前。
“王兄?你当真是我王兄?”
宁璃摇头感慨,从前她是最相信宁宣的,甚至她认为宁宣是唯一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可就在刚刚她竟质疑了。
“璃儿,你……”
宁宣更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神情对宁璃造成了伤害,可一时间却不知是先道歉还是先为她去找小丫子报仇,话到了嘴边不知如何去说。
“王兄,听父王提起,你可是要娶那贱人做你王妃?哈哈哈哈,果真是父王的亲儿子,连手段都不差丝毫,为了往上爬可以付出所有,包括自己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