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我大齐将士怎能如此受辱!”
阿执从方才楼下官兵口中听到那些囚犯就是北疆驻扎军被北狄俘虏的将士,气得直跺脚。
潼玉挪到阿执身前轻手关上了窗,这种场面还是少让阿执见到为好。
“今日我们就待在客栈,明日进王庭。”
潼玉见到方才情景内心毫无波澜,今日所见或许是有人故意引诱,他不得不先探查一番。
“潼玉,你看到了,我大齐将士在北狄成为了阶下囚,受尽折磨,我们应该去救他们。”
阿执扯住潼玉的衣袖,激愤的内心让她行事上很是冲动,想起这几日她所见的所有事情,她都恨不得现在就冲下楼去,砍下那些蛮人官兵的脑袋。
潼玉摇了摇头,从容不迫坐回桌前。
“你的冲动只会害死他们,还会害了你。”
潼玉坐怀不乱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丝毫没有在意阿执此刻灼热的目光。
“张潼玉,你此话何意?”
阿执神情一滞,不肯相信处事稳重的张潼玉竟然能说出此等话。
潼玉一只手在茶杯边不停摸索,深邃的眼眸似是在考量。片刻后,幽幽的目光突然投到阿执身上。
“救?你可有想过你要救的可不止一人,那巡城的官兵加上大牢之内看守的,少说几十人,多了上百个也有。就凭你我二人,不是去送死?”
潼玉直戳要点。
阿执依旧不死心道:“那我们若是偷偷潜入呢?将他们伪装成巡城的官兵,悄悄带出城去,这样不就可以蒙混过去。”
潼玉英眉一蹙,略有些许生气,大喝道。
“白婉儿,我们救出了他们,那就是打草惊蛇。之后你若是想要救出白詹,就是痴心妄想。”
阿执本就气愤,听到潼玉疾言厉色对她一通训斥,心下熊熊怒火丛生,转身从包袱上卸下“七旬”,疾步朝门前走去,手腕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拽住。
潼玉大发雷霆,急声呵道:“想去,我不拦着你,把“七旬”放下,我可不想清羽帮毁在你手上。”
阿执被潼玉异常的愤怒吓到,思及潼玉所言亦想到临行前白兴昌的嘱咐,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冲动,冷静片刻坐回了桌旁。阿执看着手里的“七旬”想到清羽帮,想到被俘的白詹,想到今日街上被辱的大齐将士,他们都是为了大齐的安定而付出自己的一切,背井离乡,弃妻弃子,如今在这狼穴虎口之中苟活,若是她今日不出手救他们出这水生火热,她定会抱憾终身。
一番细想,阿执更加坚定了要救出他们的决心。
阿执将“七旬”放在潼玉面前,低声道:“潼玉,我决定了,我不再跟你闹,我要去救他们。我今日若是没有看见他们落入这种境地,我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可是今日我亲眼看见了,我若是不去救出他们,我没有脸去见兄长,我更没有脸去云巅峰。还有这剑我拿着不合适,那就托付给你,若我败了,你就回去告诉我爹......”
“别说了......这剑你留着吧......你待在这里,哪里都别想去。”
“潼玉,我没有见过仙老,也不清楚清羽帮,但是......我清楚自己,更清楚身为大齐的子民,我该做什么。”
“......待在这里,等着我......”
阿执所言,每一句都直戳潼玉心上,他想到了自己来到云巅峰时的初衷,心中更多的是愧疚,愧疚于张远柏,愧疚于仙老的教诲,愧疚于自己的良心,阿执句句都不是托付他,恳求他,而是在唤醒被世俗蒙蔽双眼的他。
潼玉留下这句话匆忙夺门而出。
阿执看着紧闭的房门,以为潼玉是被自己气到才离开,只得待在房内静候着潼玉回来,她还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或者自己的哪个举止让他误会,胡思乱想一夜,直到天快亮,房间的窗户被人缓缓掀开。
阿执听到声响拿起佩剑挡在身前以作防卫,只见房间窗户被人从外掀开,一个黑衣人突然滚进跌在地上。阿执用剑指着那人,低声询问,生怕招来其他人。
“你是何人?”
那黑衣人捂着腹部在地上不停颤抖。阿执走近才发现那人身受重伤,腹部似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剑。阿执不再担忧,揭开那人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只见一双布满血丝极具疲惫的眼睛望着自己。这眼睛好熟悉。
阿执的心突然紧绷,急切的泪水夺目而出,她压着心中的慌张与紧迫,耐心检查着他身上每一块地方,直到摸到腹部被划开的衣服看到自己手上的鲜血,泪水不停的从面颊流下,焦急的内心使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阿执克制着内心的恐惧缓缓揭开衣物只见那鲜血已经浸染了他整个里衣,被剑刺过的皮肉因为打斗动作激烈而翻了出来。
那一瞬间阿执内心最后的防线终于被打破。
“张潼玉,你个混蛋。”
潼玉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颤抖的身躯终于散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晕了过去。
阿执唤了潼玉许久,想起包袱里还剩下一些止血草,慌忙取出敷在潼玉伤口处,被吊在半空中的心让她不停冒出冷汗。这一刻,阿执脑海中浮现的除了潼玉的伤势还有对白詹的生死未卜的忌惮,她使劲拍着脑袋拼命想让自己冷静。
要给潼玉医治需要太多东西,阿执想起昨日潼玉手中的纸条,客栈的小二或许与清羽帮有关,思及此处,匆匆带着“七旬”直奔下楼。楼下小二听见脚步抬头看去,只见他眉间一扭,为之惊讶。
阿执见到小二如此神态,心下便就有了数,嘱咐了小二一些话后就上楼离去。
不久,小二带着阿执需要的药物和热水进了房间。
小二自进了屋慌张的眼神便就没有隐藏过,探查了潼玉伤势急忙询问道:“他伤势如何?”
“腹部被人刺伤,伤口需要处理,我可能要给他行针。”
阿执观察了小二从进门之后的表情,感受到他是真的担心才冷静解释。
小二听到要动针,对阿执渐渐不大放心。
“你?我还是去请个郎中来吧。”
小二狐疑的瞟了眼准备药物的阿执,准备离去。
“你若是去了,就不怕泄露?就算你找来这围临最好的大夫,也未必及我一成。”
阿执沉声讽刺道。
小二的鄙视对于她来说从未放在心上,当务之急除了医治潼玉的伤势,再就是以防不测。
“那你最好将他医好,否则休想走出这件屋子。”
小二之前只知潼玉要进入王庭,却未得知他会带着别人,还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
对于这等威胁的话,阿执背地一笑了之。
看着重伤昏迷的潼玉,阿执毫不犹豫亲手解开他的衣衫,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防止血液继续流出,取下止血草用毛巾沾着热水为潼玉细心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