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山的山势低矮,山路曲折,阿执带着小橘费了好大的劲才走下了山,在山脚下的山村里买了马车,阿执念着远在北疆的白詹,心急如焚,只得亲自驾着马车匆匆赶路。
连着一个多月的路途奔波,二人终于到达了位于大齐北边最富饶的成州,而成州最不得不提到的便是城东的曲家。曲家原是开国大将曲衣雪的后辈,当年曲衣雪为元兴皇帝掠下了北疆的拓土被大齐人颂为“靖国将军”,此贤名世代相传了三四辈,到了后面这几辈这个名头就不知为何渐渐无人再提,可是传说当年元兴皇帝为了让曲衣雪留在北疆巩固国土,私下为曲衣雪写下了免死诏书,可这一传说是否是真不得而知。
路途劳顿了一月有余,阿执终于踏入了成州的这片沃土,本想着找家客栈借宿一宿再去寻找曲家,可谁知刚跨进客栈,那熟悉的背影便映入眼帘。
那人身着墨绿色衣裳,背后的锦带别着一把长箫,手里端着一碗酒无所事事的饮着,阿执见到他瞬间展颜,只觉得所有奔波的劳累瞬间化为虚有,竟莫名的感到安心。
阿执让小橘先随着小二上楼去,自己坐到他身旁独自盛了一碗酒,默默说道:“我并未想到你会在这里。”
阿执毫不犹豫饮下一碗酒,只觉得全身上下痛快至极。
潼玉似是心中有事沉默了许久,见阿执灰头土脸坐在自己身旁,轻轻叹气,夺过阿执手中的酒壶放在自己手边,冷淡道:“还是喝茶吧。”
说着便嘱咐小二上了茶。
阿执见潼玉面色阴郁,只好等着他神色缓和些再开口,可潼玉似是意识到了自己态度颇为冷淡,转而委婉一笑,说道:“你......没有什么要问吗?”
阿执抬眉看了看他,轻声道:“嗯......你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办自己的事......”
“你觉得呢?”
“不知才问啊。”
“......自是来助你的......”
阿执噙起一丝微笑,反问道:“当真?你当真是来帮我?”
潼玉亦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还是微微一笑颔首。
“潼玉,谢谢你,方才看见你在这客栈......我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安。”
淡淡的一句感谢,却不知饱含了多少温情。
潼玉对阿执的这句话很是理解,前不久他就已经得知阿执被抓到牙子山的事情,他没有过多担忧蛇爷和那位的身手,因为他还是清楚地,若是来硬的他们不一定是阿执的对手。
“那你定然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
阿执正想继续追问,潼玉却陡然站起。
“你放心吃吧,事情我们明日再说。我就住在楼上,有事唤我。”
潼玉知道阿执这几日的疲惫,有些事情他不愿在此时多说,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等阿执开口转身便上楼去了。
阿执似是看出潼玉的心不在焉,她也并未多做纠结,只要潼玉愿意和自己同去救出白詹,她就安心了。阿执摸摸已经鼓鼓的肚子很是满足,此时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褪去这几日的劳累,一边吩咐小二拿些吃的到楼上,一边晃着身子也上楼去了。
是夜,潼玉换上了一身夜行衣从自己房内的窗户一跃而下。他从偏僻一些的巷子横穿着,直到来到一所大户人家的侧墙边上,见四下无人一跃而起直接翻进了这户人家的院内。院内潼玉亦是第一次到这里,躲在一处暗黑的角落里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直到看见院内一位女子从房里走出,举步轻盈,举止优雅,穿着上好的蚕丝绘云纱裙,他猜想那女子必定就是这户人家的小姐了。潼玉从这间屋子后的窗户溜了进去,没过多久那女子亦走了进来。潼玉没有躲藏,他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定是他要找的人。女子进了屋就看见一位黑衣人立于自己房内,奇怪的是她好像已经猜到屋内有人,并未因为屋内突然闯入一个陌生男人而感到惊慌。
女子散乱着满头青丝,摆弄着手中的衣袖,妩媚动人,可潼玉只是站在窗前淡然看着她,不曾再向前一步。
“公子,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在昭儿窗前徘徊的吧?”曲昭坐在梨花木床榻边上,娇声问着潼玉。
“曲小姐,果然聪慧,我一句话都未说,就已经知道我从千里之外而来。”
潼玉淡漠着回道。他依旧站在阴影下,刻意不出现在烛光下,只是生怕被他人看见毁了曲昭的名声。
“哈哈,我不仅知道你从千里之外赶来,我还知道你姓张。我说张公子,你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利用我,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尽早回云巅峰吧。”
曲昭玩弄着自己的衣袖,毫不客气将潼玉的来历说了个干净。
潼玉双手抱胸,神情凝滞道:“曲小姐,既然知道我为何而来,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你帮还是不帮?”
“休想让我帮你!”
曲昭本就是个爽朗性子,见潼玉并没有求人的态度,一改先前妩媚姿态,起身呵斥道。
潼玉想也知道,曲昭能够提前得知他来到成州,定是成州的暗士所报。曲昭也定然能够猜得到,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可今夜她竟然放他进来,那就说明她需要一个理由或者条件,一个不让她被仙老惩戒还能救出她想救之人的条件。
“放心,不会让你违抗命令,你只需要成为我的后盾即可。”
潼玉沉着的样子,让曲昭心中很是不爽。
“张潼玉,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就敢保证我会帮你?”
曲昭故作姿态,可她却不知晓,在潼玉来到这里之前,她之前的事迹都被潼玉查了个干净。
“曲小姐,我今日在这里不是跟你谈判,而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救出你......心上人的机会。”
潼玉淡然自若,简单的一句话就戳穿了曲昭的心思。
曲昭微微一怔,竟无法反驳,当年若不是白詹拼命将她从蛮人手中救出,他们曲家怕早就覆灭了,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思无人察觉,如今竟连这个千里之外的人都已经知晓,心中很是恐慌,但为今之计,张潼玉的确是唯一能救出他的人。
曲昭想起在北狄受尽屈辱的白那人,曲昭不再自以为是,低眉应了潼玉的请求。
“好,只要你有办法救出他,我便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