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荃的突然到来让蔡瑞敏有些茫然,他不知父亲为何会来这里,自从退休以后他就一直待在家里,研究他的《易经》,用他的话说就是孔圣人都说五十岁学易经,可以一生无过,人家圣人五十岁才通晓易经,他五十五岁开始学也不迟,因此整天沉迷其中,算得上老宅男一枚,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早已不再关心,怎么会突然跑来曼陀花屋了?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跟他见面就先去那屋坐一会儿。”洛嘉指了指韩随的房间体贴地说。
蔡瑞敏笑了笑说,“我都还没答应你是否留下,有谁是不能见的吗?”一抬头看到洛嘉无辜的眼神,理亏地低下头,“没关系,我也想知道他来这里想知道什么。”
“你还是回避一下。”
蔡瑞敏这才知道她第一句话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这一点跟他单位的领导很像,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也有这种当领导的天赋,这跟她生长的环境是脱不了关系的,毕竟除了她父亲,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愿。
这样也好,此刻跟父亲见面也不是个好时机,万一他拧脾气上来,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他,还真不知道怎样收场。
蔡瑞敏走到韩随的房间,把门虚掩着,好奇心驱使他很想知道父亲来找洛嘉的目的。他目测了一下门缝的宽度,确认父亲在外面任何一个角度都不可能看到他以后,刚在椅子上坐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严实了。
蔡荃走进房门,一眼看到洛嘉,先是一愣,很快回复正常。他把一个存折放在桌上,眼睛却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可既然开门做生意,生意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的,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
“什么事,您老慢慢说。”洛嘉并没有被他的全部家当吓到,要知道一个老人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事。
“放了我儿子。”
“你儿子?你都还没自我介绍,我更不知道你儿子姓字名谁了。”洛嘉明知故问地说,“再说了,我这里不过是间花屋,不会干绑架的勾当,您老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他不过是个小警察,不知天高地厚,如果做错了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赔罪。”
“何出此言?”
“我知道是你让他免除牢狱之灾,当然了,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何在,请放他一马。”
蔡荃很聪明,始终不肯说出儿子的名字,他要对方说出来,只要对方说出蔡瑞敏的名字,那么他之前的话就达到了目的。
“你说的是蔡队长吧?”洛嘉不想再跟他打哑谜,这个老警察一旦认准的事,躲,也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不如直接面对好了。
“你可能有些误会,我之所以帮他说句话,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我不会看着一个好人被冤枉,至于你说的放了他,我就不太能听懂了,没人关着他,也没人会对他怎样,他是个完全自由的人。”
洛嘉把桌上的存折拿起来递给他,“这些还是你留着娶儿媳妇用吧,不过我想你儿子不会接受,还是留着养老吧,你这单生意,我接不了。”
蔡荃把存折接过来揣进兜里,冷笑了一声说,“那麻烦你转告你父亲,他是我蔡荃的儿子,希望他说话算数。”
“别躲了,出来吧!”蔡荃大声喊了一句,显然他一直知道儿子在这里。
再说蔡瑞敏,被关在房间里,对外面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到桌上的电脑,他记得抓韩随去警察局的时候,他跟邓伯顿对话,他的电脑里有花屋各个地方的监控。
他打开电脑,没费事就解开了开机密码,这得好好感谢张辉,他的电脑知识很专业,有事没事地还喜欢在人前显摆,他也就顺带地学了点IT知识,要说去当黑客他可能做不到,但解开一个简单的开机密码还是绰绰有余的。
外面房间两个的对话尽收耳底。
在进这个门之前,他还在抗拒来花屋工作,听到父亲最后一句要洛奇守信用放他一马的时候,他当即决定留下来,如果没有洛嘉之前的邀请,他还得想法留下,现在正好,可以借坡下驴。因为只有这里,是可以接触到洛奇的,虽然利用一个女孩子是很不光彩的事,尤其是利用一个自己爱慕的女孩,更让他觉得卑鄙,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为了不使人怀疑他能听到外面房间的对话,在蔡荃喊他的时候,他就迅速地关上电脑,随便找了一本书翻阅,耳朵里一直注意门口的动静。
“回家。”蔡荃从外面推开了门。
“你先回去吧,我还没下班呢。”
“下什么班?你已经不再是警察了,就算你还是警察,现在也是下班时间。”蔡荃一点也不顾及儿子的颜面。
“老板都没下班,我怎么能走。”蔡瑞敏看着跟着蔡荃后面进来的洛嘉,对父亲说,“在你来的前一分钟,我已经答应了洛小姐,以后在这间花屋工作,中午的时候你不还问我以后什么打算吗?现在我找到了工作,你是不是应该替我高兴呢?”
“我宁愿养你,也不用你来这里工作。”
“我是成人,您的监护权早就失效了。”蔡瑞敏半开玩笑的口气拒绝父亲,“我问过了,这里的薪水比当警察还要多,而且我听说洛先生一直都是个慈善家,安城的好多公益都是他做的。”
“你,你,你,”蔡荃被儿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这里不是你待待地方。”话说一半,察觉自己言语不当,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所有人,庆幸没人在意他刚才地话,暗暗地松了口气。
“你不是看上人家洛家小姐漂亮吧?为跟你说傻小子,你那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是在做梦。”
蔡瑞敏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脸顿时红到耳根,“你胡说什么呢?”反驳的话苍白无力,谁让他心里有鬼呢?如果他果真没有那个心思,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驳回去,现在被父亲这么一语道破,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动机了。
“我先送你回去。”蔡瑞敏拉着父亲就往外走。
蔡荃一看儿子肯离开,也不再纠缠,至少短暂的目的是达到了,回到家里,他会不会再回来,那就看他这个当父亲的本事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蔡瑞敏也防着他这一手呢,把蔡荃送到小区门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父亲在身后喊哑嗓子,也不肯回头。
他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把打算告诉他,前途未知,让他蒙在鼓里或许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