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襄忆这一行人来的比预料的还要多,罗松上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惊讶,便很快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这让罗傅益对他这位许久未曾谋面的三儿子更是满意了几分。
夜已深了,长途跋涉的行程让每个人都相当疲倦。罗傅益也只是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推辞说身体不适,让罗松上代替自己守灵。
罗傅益和许西宁进了卧房,罗傅益一抬头看见春思欲语还休地站在一旁,对她说:“你先下去吧,照顾我这么多日,也辛苦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和夫人说些事。”
春思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奴婢就告辞了。”她出了门,恶狠狠地扭头瞪了一眼,不是在马车上无聊那会儿了,日日抱着自己浓情蜜意的,现在才刚下车,就恨不得一脚将自己踢到一边!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让你好过!她气呼呼地发了誓,扭头就走了。
许西宁温柔的上前将罗傅益的外衣脱下,这么久了,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不怕外人打扰的跟罗傅益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
罗傅益拍拍肩膀上许西宁的手,拉着她在床沿边坐下:“按说奔波了这么久,今晚也该早些休息的,但是咱们在江宁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有件事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起,你也好做好准备。”
许西宁注视着他,双目眼波婉转,满含着说不出的情意:“老爷您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是您的夫人,就该为您分忧。况且这些日子我除了坐在马车上又没有做什么事,您连侍疾都没让奴家来,仔细说起来,倒是比在府里时还要轻松了些。”
许西宁原意是欣慰罗傅益心疼她,在罗傅益听来却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就赶忙岔开话题:“这次回江宁我特意把二丫头带回来,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让她跟岭安王断了联系。最好是在江宁给她找一个婆家,不说别的,至少找个能让我们罗家锦上添花的助力。”
许西宁点点头,若是以前她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尽力的撮合罗襄忆和岭安王,那么自从发生了失踪事件之后,她越发觉得岭安王不是个好的选择。万一罗襄忆真的嫁入了王府,成了岭安王妃,到时候岂不又压了她一头。她熬了这么多年,熬倒了老太太,熬死了暮云氏,在这要紧关头,可万万不能再冒出个岭安王妃来!
“不知老爷意属哪家?”
罗傅益沉思着捋了捋胡子:“你明日回趟母家,跟他们了解一下江宁这些年来的形势。我们毕竟离开江宁许久了,现在形势变化多端,我今日一路上看来,过去好些豪门大户都已式微,倒是原先不起眼的一些发展了起来。你莫要跟他们说的太清楚,含含糊糊的了解一下情况回来说我听也就罢了。”
许西宁的母家也在江宁,当初家里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塞进罗府做妾。况且许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往日里是占了罗家不少便宜,别的忙是一点都帮不上,如今总算轮到许家去为罗家做一件事,许西宁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那奴家明日一早就回去。”
罗傅益点点头:“早些去也好,不过中午就不要留下用饭了,中午燕茗说摆了宴为我们接风,你不好不参加。”
“奴家知道了。那…奴家服侍您歇息。”许西宁有些娇羞地看着他。
罗傅益呵呵一笑,转身吹熄了蜡烛。
许西宁一大早就带着春思回了许家。许父许母看着小女儿带着满车的礼物自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许家一儿两女,大女儿嫁了江宁的一个小官,虽说也算其乐融融,但到底清贫了些,老二跟着小女儿去了临州,在罗家的庄子上做了个管事,也算自在,唯独小女儿,当年他们也只是想着罗家家大业大,嫁过去好歹能帮衬家里,没想到这小女儿竟是个有造化的,没几年罗家的正头夫人就死了,她就顺利被扶了正,如今也能让他们二老在这江宁风风光光地过下去了。
许东莲早就得了信说妹妹今个回母家,一大早便带着孟繁锦在母家等着。前头有人传信说是妹妹到了,自己便小跑着出去迎接,谁知看到这满车的礼物,又想起自己空手而来,心中不免酸涩。有些失落地退在了角落里。
孟繁锦见母亲难过,偷偷握住母亲的手,凑过去说:“姨母如今得了势,才能这般张扬,之前姨母为妾的时候,不也是低三下四,连母家都不常回吗?况且咱们住在江宁,母亲顾家,隔三差五地回来帮衬,这江宁谁不夸母亲一个好字,母亲莫要被眼前的富贵遮了眼。”
许东莲点点头,她之前去给妹妹庆祝生辰,不也被罗府的富贵惊呆了,怎地如今不过一车礼物,竟让自己如此想不开。罢了罢了,都是姐妹,还能比出和高下不成。
许西宁握住许母的手,一路进了正堂。她接过春思递来的茶双手奉给许父许母:“女儿不孝,自嫁入罗家,如今方才寻得机会回来拜谢父母。还望父亲和母亲莫要生女儿的气。”
许母激动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赶忙将许西宁扶了起来:“你莫要说这些胡话,这天底下哪有父母跟女儿置气的?你能回来看我们,我和你夫亲已是非常开心了。”
许西宁点点头,笑着对他们说:“这次回来,夫君挑了好些子礼物非让我带回来。等会儿让春思带你们去瞧瞧看可有喜欢的。另外我还亲手给你们做了两身儿衣裳,都是按照临州最新的样式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身,一会儿都穿上试试吧。”
“急什么?等中午吃过饭再试也不急。”
许西宁脸上略微有些歉意:“今日来的匆忙,罗府还有好些的事等着我回去安排,就不能留在家里吃饭了。待过两日,我将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再回来陪您二老好好吃顿饭。”
许母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这才回来多久啊?没待上一会儿,就又要走吗?”
许西宁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我们还要在这儿再住上几日,待我闲下来定日日回来陪您聊天,保准聊的让您烦的直要撵我出去。好了,女儿还有些事要跟姐姐说,您跟父亲就先去试试衣裳吧。春思,等你忙完了,就也回去看看你家里人吧。”许西宁递过去一个小香囊:“这里面有些碎银子,你拿回去给你家里人,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
“多谢夫人好意。老爷夫人咱们先走吧。”
许许西宁见他们离开这才拉着姐姐回到了自己还未出阁时住的卧房:“刚才爹娘在,没来得及跟姐姐寒暄。不知姐姐最近过的怎样?姐夫可还好?”
许东莲说:“我那日子日复一日都是一样,说不上什么好跟不好。你姐夫还是在做他的那个小官,若说他上进,这么多年来连个窝都没挪一个,若是说他不上进,他又日日起早贪黑,尽心的很。这日子倒是跟你比不得啊。”
许西宁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姐姐只知我外面富贵,又哪知这家大业大烦恼更多,未必就比我不得。要说起来,这姐夫对您体贴,锦儿又孝顺,姐姐才是那真正的有福之人。”
这话听来,倒真让许冬莲觉得有几分熨帖,忙问道:“怎么,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姐姐你也知道,罗家人丁兴旺,夫君光儿子就有五个。之前在府里,越儿是老大,又做了官,我本觉得高枕无忧。可这些年来,其他的几位少爷倒是出落的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也就罢了,毕竟在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可昨日回来江宁我一瞧,这常年养在老家的三少爷更是出类拔萃,而且在生意上只怕他这几个兄弟没人能和他比。我看夫君的意思,很是有把手中的生意都交给他的想法。这么说来,将来这罗家滔天的富贵还不都落到四房乔姨娘手里去了。那我这么个空壳的夫人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哦?那三少爷当真这么厉害?我之前的确听闻说罗家在江宁的生意如今都交给了少当家,我还一直以为是交给你侄儿了呢!”
许西宁皱着眉头:“可不是,要不说这三少爷有本事呢,大哥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用,竟然把生意都交给了老三,你说奇怪不奇怪。所以我才害怕。”
许东莲静静想了想,这三少爷倒是个聪明人,自己在外不仅不吃亏还得了长辈信任,将来说不得有一番大造化。再说了,孟家家底薄,一家老小全靠着她夫君那点微薄的月例,连个下人都不敢多用。她这么多年只得了锦儿这一个女儿,也时常要帮衬这她做些活,她看着着实心疼,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女儿嫁过去,就凭着罗家的家底,锦儿也能过得舒坦些。
许东莲拿定了主意,对许西宁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妹妹愿不愿意一试。”
“哦?什么办法?”
“将锦儿嫁给那罗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