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说,说啥。”美男毕竟见多识广,咽了一口唾沫,强自平定。
“是,是人,是仙?……你们问我,我问谁?”美男心虚,可是看着仙人的目光,竟然勇敢地迎了上去。美男觉得单从这个人的目光来看,讳莫如深。是仙是敌,目前难以定论。但是此人非同凡常,而且他是个仙,他绝对是个仙。操,都这个模样了,他不是仙是什么!
“哈哈哈!”白衣仙人在对面站定,哈哈大笑。白色衣袂迎风飘展,更显出仙风道骨,飘逸之姿难描难画。
“神,神仙。”还是美男反应快,蹭的一声,从轿中钻出。尽管全身酥软,心口砰砰直跳,还是直面迎了上去。
“神仙,老神仙,您好啊!”美男哥满脸堆笑,非常谄媚的一种姿态。接迎神仙的时候,对面一阵阵香风扑鼻而来。面对面和神仙站在一起,更是心旷神怡。至此,美男对书中唯一深刻的一句话开始深有体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般情况下,这是千真万确的。那么在特殊的情况下,此语更加侵肺润骨。那就是,接近一个神仙,有可能会变做一个半仙,然后再慢慢进化为全仙。这简直是不可逾越的真理。
哈哈!神仙——美男忽然极力克制,恭恭敬敬站直身子。
“美男哥儿,别来无恙啊!”神仙温和一笑,星月一般灿烂的光辉从美男身上掠过。
“别来无恙?”美男诧异起来,深施一礼道:“神仙,您是从哪里远道而来的神仙,敢是您记错了吧。学生我,不,徒儿我,怎曾见过师傳您呢?”
“你不记得我,可还记得半年前桃花树下那轮月亮?”神仙说着,转过去,仰视苍穹,微然笑道:“你当时还随我去了月宫上小坐。怎么,如今都不记得了吗?”
“哎呀,失敬,失敬!”美男哥打了一个愣战,赶紧扑翻身拜倒在地。这家伙也真是机灵:“神仙,自那日在月宫上一别,徒弟我时刻都将神仙师父挂在心中,每天上香祷告,不为师傅祁祷一千遍不入睡的。现在师傅又亲自下凡,这不是也放不下徒儿我吗?这么凑巧的事情。师傅,看今天冬去春来,春暖花开。趁着这大好的时光,您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再说了,嫦娥姐姐见我都晕倒了,不还在月宫里害相思病吗?您收下了我,更是做了一件善事呀。师傅,徒弟我给您叩头了。”美男说完,也不等回话,硬梆梆在草地上一个劲地叩起响头来。
这货真是个机灵鬼。
“美男。”
“啊,师父您讲。”
“我先问你,那只从月宫中掉下来的勺子,落在你的手中。这半年多,你天天都在使用吗?”
“啊,您说那个勺子呀。”美男嘻嘻笑起来:“师父,徒弟我天天都在用它喝牛奶,喝椰汁的。挺好。这个勺子还有另外一个最最奇妙的作用,那就是作镜子用。明晃晃的,徒弟我,嘻,在里面更好看了。”
“那就好,既然你这么爱惜它,我不妨可以告诉你。你既然已经用它喝了汤,那你也已经脱胎换骨,非凡人可比了。”神仙说。
“啊,”听此言,美男一阵惊喜,轰的一下,又差点没栽倒在地上:“神仙师傅,徒弟我真地成仙了吗?是不是可以腾云驾雾上月宫和嫦娥姐姐鹊桥一会了呢?徒弟我思慕已久啊!”
“好一个自以为是的美男哥!”神仙颌首,眸中寒光流露,轻轻说道:“数日前缘份凑巧,引你去月宫不过是天意。你竟然痴情到妄想玉配嫦娥的地步,真是可笑。实告诉你罢,你那日所见,并非是月中嫦娥。但此女却比嫦娥还要美上三分。那日从我身上掉下的香匙,被你拾到,也是命该如此。只因你异想天开,利用女人做丧失天良的坏事。你虽美貌,玉质天成,可你半年来竟无发现,用那香勺饮食,你的胯下竟无有一点反应吗?”
“老神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美男刚刚经历了大喜,如今听此音不对,眼前一黑,隐隐约约感知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大悲。
“哈哈哈!”神仙大笑,说:“美男,你用女色赚钱,所以,你这一生也不可能再去做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有得有失,小哥儿这么聪明,想必应该明白。”说完,神仙又冷笑一声。
“哎呀!”甄美男身子一歪,立刻倒在地上。
眼前漆黑一片。
“哥哥,哥哥!”那帮手下见此情景,赶紧扑过,又是抱,又是掐,又是喷水,好一阵子折腾,美男终于悠悠荡荡苏醒过来。
操,我的那个先人爸爸,先人祖宗,你在哪里呢?丢我一个人在世上孤苦零仃。美男伤心极了,又想起无父无母这几个字来,欲哭无泪,欲笑无声。瞅着神仙,无力地唉叹呻吟:“我说这位老神仙,您说依靠美色挣钱。当初,在那月宫之上,还不是您的亲身谆谆教导?现在,现在……唉呀!”
神仙笑道:“不错,当日的确是我的切身教导。可是若非如此,你我又岂有今日再见?”
美男急了,拜地跪倒,道:“神仙,虽然我依靠女色挣钱。但是,我从无祸害过任何一个良家妹妹,只不过弄了两个小屁钱儿花花。您老一定要饶命,饶命。想我这无父无母的,单根独苗,且又这么绝世无双的人物,您怎么忍心就在我这里断了。哎呀呀,神仙师傅,求您高抬贵手,饶命,饶命!”说着落下泪来。
手下赶紧来劝:“哥哥,先淡定,说不定神仙师傅跟咱开玩笑呢。”
清风瑟瑟,仙人飘飘洒洒,点头道:“你且不必惊慌,我今日就是专门为救你而来。你若是能够做得圆满,此病自会病愈。但若你无此慧根,那也怨不得本王。”说着又是沉沉一笑。
“哦?”美男听了,又从悲转喜,忽又一噤道:“神仙师傅,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您是天王?”
一时众将又惊又怕,骚动起来。敢情这不会是老天爷下凡了吧。
不料那仙人果真点头说:“不错,本王大梵天尊是也。”说着也不知怎地,只是将身子微晃一晃,瞬息空中银光乱洒,光华灼灼,四下迸射而开。仙人顿时大变成四面的人兽,八耳,八臂,八手,手中持佛经,明轮,莲花,手印,权仗等物。一时五彩祥云缭绕,瑞气飘空,辉煌耀眼。
美男一干人看呆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时只见梵天尊已经收了法术,又化作原来模样,手里拿着夜明珠似的一件东西,突突放光。细看时,却是一支精巧的小弩弓,并三只玉色小箭。
“美男,你看这支弓箭,此便是本天尊要送你的一件宝物。玉弓是上等的桃枝所作,这三只雕翎小箭最不一般,乃取月宫中最坚硬的玉霜石炼成。”
美男立刻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直扑过来,跪地俯拜道:“师父,师父再生之恩,徒儿涌泉也难报。多谢师父垂赐,多谢师父垂赐!”一边心想:天哪,这番奇遇,又是做梦……
神仙目光闪闪,却转将过去。将眼前那座翠绿馥郁的青山环顾一遍,仍自温和微笑道“徒儿,你来看。”
美男大喜:这师傅已经收我为徒了!
“徒儿,你看那座青黛桃花山,我赐你桃弓玉箭,并非无功受禄,乃有重任在身。”
“啊,师傅,您老有什么重任吩咐徒儿要做的?”
神仙面目忽严肃起来,猛然伸出袍袖,朝眼前的翠山轻轻就是一拂。倾刻间天地转暗,满眼都是月色。树影婆娑,万籁俱寂,飕飕冷气袭人。接着,隐隐传来幽幽三记鼓声。众人心头猛然一紧,不禁忑忐,望着从银宇之上又显出一轮圆盘似的明月而来。
美男及手下皆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美丽的月亮,轻纱般透亮,照耀得玉色乾坤晶莹剔透,盈光冉冉。屏息凝神,里面碧雾朦胧,忽洒下落花般一道光色,慢慢向下飘坠,直达入山巅所在,凝成一道奇秘的光柱。而那光柱之内,却绰绰约约,显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仰着脸,遍裹刑具,似在受刑。美男大惊,想要看时,那影子却又不见了。一会儿却又露形。如此,一连三起三现,真真切切,那花影光柱之内,确是男子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