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没好气地道:“不然你来试试?这里的动物接触灵气久了,早就不是普通野兽了。”又咬牙切齿地接了下半句话,“真是好命啊。”
祝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这后半句话里很有几分羡慕妒忌恨的味道。
她瞅着这两人的可怜模样,有点儿想笑,但良心让她忍住了,只用一脸怜悯的神色同情道:“你们……在这儿挣扎多久了?”
林颜和赵子峰身心俱疲,累得只能趴在地上仰视她,看着她这幅优哉游哉高高在上的悠闲样子就心里不爽。
他心如死灰,有气无力地道:“已经两个时辰了……我们连半山腰都没上去……”
祝巧:“……”
不能笑,不能笑,我是好人。
她擦掉一滴鳄鱼的眼泪,蹲下身挨个拍了一下头,换来两双不满的眼神,觉得自己是如此善良,道:“小可怜们,姐姐我帮你们一起吧。”
然后祝巧就觉得当时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掉潭里出来后脑子里的水还没倒干净!
又从一根树枝上荡着跳到另一棵树上,身后一列摇晃的树影都是她游过留下的痕迹。见后面那只老虎抓着树干已经窜到了身后,她握着手中的树梢用力向后一拉,借着反弹的这股力荡了出去,然后松手斜斜落在侧前方的地上,脚刚落稳,来不及停留就接着力往前跑了出去,躲开左边草丛中气势汹汹扑出另一只成年老虎。
剧烈的运动让祝巧肺里供氧不足,还要努力压制喘息以免过多消耗体力,她心想:“我真是个傻逼。好好地在外面呆着不爽么,非得逞这个义气来受罪。”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雄一雌。
这片林子就在那座山的山脚下,想上山,得先穿过树林,这林中的一对虎夫妻就是守卫者了。林颜和赵子峰两个不像她,内力低轻功差,对他们来说,这山脚区是最好过的了。
祝巧年幼无知,自觉以自己的身手,过个林子而已,比不上他们俩还比不上普通人吗,肯定无压力,于是挥挥手让那两人都先走了。
然而她低估了老虎高估了自己,完全没料到这两只老虎的耐力比一般同类好得多了。加上前面两位一直都没被逮到过,遇见她这么一个好欺负的,更是发了狠的要找回威风,追得那叫一个卖力。
被围追截堵一个小时绕了不少远路的祝巧终于见着林子的边,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
等在林边的林颜和赵子峰两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见到她这一身狼狈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
祝巧黑着脸沉痛地反思:“我那会儿不该笑他俩的,笑人者,人恒笑之!”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三人在形象上成功达成了一致,表示和解,开始齐心协力向山顶进发。
祝巧抬头望了下,这座山挺高,但还不算离谱,属于他们努努力也是能安然爬上去的那种,就是得花不少功夫。这边朝阳的面长满了树木,远远能看见山腰上一片树影晃动,不时发出猕猴兴奋又尖锐的叫声。
“这群死猴子,就是在对我们耀武扬威!”林颜在一旁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跟它们大打一架的样子。
不过回想他们那会的形象,祝巧心想互殴很快会转变他单方面被群殴也不是不可能。
赵子峰在一旁解说:“它们很精明,不管在哪儿活动,都会在高处留放哨的,我们上次分明绕开它们走的,却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它们行动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一会儿工夫整群都过来了,也不真的攻击人,就是不停扯我们衣服头发,还朝我们丢东西。”
“这群死猴子还朝我们丢屎!要不是躲得快都砸到身上了。”林颜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补充。
祝巧:“……”
她默默后退了两步,对这种精神攻击表示敬畏。
她苦恼地挠了挠脑门,迟疑道:“那我们……这次绕到后山走?既然这边都被它们占了,那看看后面怎么样?”
林颜和赵子峰也正有此意,虽然绕道会花不少时间,但他们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那群猴子了。
他们从山脚外围绕了一圈走到后方,翻过一个小山丘,终于看见了……
一面整齐的峭壁。
三人齐齐呆成了一座石像。
这山正面看着还正常,背面却齐齐整整的,像是被人从中劈了一刀,被劈开的另一半还消失不见了。“切口”这面倒也不全是石头,偶尔还是夹杂着从石缝里长了几株杂草和小树,都营养不良地耷拉着。
可就算它不是全然光滑的石面,也不是人力能攀爬的,稍不注意就会有松动的石块掉下来。
他们又多花了点时间走近了些,发现被树林挡住的下半部分竟然还有个小瀑布,水从山缝中来,在陡峭的山崖上砸得哗哗响。
这个瀑布延伸出了一条小溪,不大,只半米多宽,小小的不知蜿蜒着消失在哪片森林里了。
他们淌着水走到石山脚下,想找找有没有可以攀上去的地方,就从这角落里走。结果走近了,三人却大吃一惊。
瀑布下面竟有个人!
乍这么一讲有点恐怖,但实际是有个靛蓝衣衫的人影,背朝着阳光在瀑布下的石台上打坐。
他背对着三人,束起的头发披在背后,看不见长相、年龄,甚至分不清男女,定定的盘腿坐在那儿。瀑布落在他右侧的浅滩里,也许他的衣服也早就打湿了,但就一个背影都给人一股不同俗世的出尘仙气。
祝巧心梗了一下,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和某个人有那么丁点的、相似的气息。
她没说话,看了林颜和赵子峰一眼,大家都是上前看看的意思。是人是兽都还没分清呢,难道是人家早料到他们欺软怕硬想从后山绕,所以放了个大杀器摆在这儿?但好歹是个人样,总能交流吧?
远一点还有岸可以走,挨山脚下的那一片就都是水滩了,几人都脱了鞋啪嗒啪嗒踩着水走,想着这水声这么大,不走近点别人也听不见,想着走到还差十多二十米的时候开始喊吧。
可还没走到呢,前面那人影动了。
他转了下头,侧过半个脸安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