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沿着蒲江赶了三天的路,才到拦江城。
因为王辅川告诉祝巧,他的时间很紧迫,要在百国会开始之前找到他师父,并带他回魔兽森林。现在已经是五月,而距离这一次百国会召开,只剩下一年零三个月。
火宏大陆十分辽阔,仅云国一国的疆域范围就超过祝巧穿越前的母国,而云国在整个东原上所占的面积,也不过几十分之一。这样的距离就导致祝巧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路上逗留,只能把大半的精力都用在急速赶路上。
幸好的是,过了拦江城,后面果然都通了官道,路好走的多也安全的多,看来是远离偏远之地了。
他们接连赶了三个月的路,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除了必要补给,都没在城里歇过,夜里都是在野地里露宿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盘缠。两个人也在数月来的艰苦日子里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一同享乐也许需要长久的相处才能结下情谊,但同疾苦却只需短短数日便可成为至交。
祝巧本来就不胖,数月辛苦奔波下来整个人更是消瘦许多,因为她个子又高,整个人单薄的像一具骨架撑起的皮囊。脸色也显得更白了,偶然间王辅川见她伸出手,就能清晰地看见她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但奇怪的是,她虽然身体好像是憔悴了,精神也不太充沛,却丝毫不显得病态,嘴唇仍是红艳艳的,艳丽的面孔让她整个人像一只吸血的妖精。
多日来的辛苦奔波,终于让他们短短三个多月就赶到了红梁国边界。此时已经到了八月十三,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终于能稍微松懈一些,在草地上悠闲地露营。
这里的日子是按农历算的,现在八月已经入秋,晚上宿在外面夜深露重,他们就凑近了火堆,在一起围着说话。
祝巧:“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到红梁境内了,你有什么计划吗?比如——能知道你师父在什么方向么,我们朝那边找?”
王辅川盘腿端坐,背挺的笔直,好像无论多么疲累的时刻他都能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他低头看着祝巧拿树枝刨动火堆的那只手,纤细修长,被火光映得暖融融的。
“只感觉还有些距离,但比之前已经很近了,一直在北方,方位没什么变动。”
祝巧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好笑,“都知道他在红梁了,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就半只脚踏在红梁边境上,当然近了。但真的要走,还得要好远呢,红梁一国的领土,就不知要抵多少个城了,之后咱们速度肯定会变慢。”
王辅川也知道这个道理,低声应了一句:“嗯。”
祝巧突然噗的一下笑出来,引得王辅川奇怪地朝她看过去,她笑道:“你为什么一直话这么少呀,咱们都这么熟了,都没什么闲聊的吗。”然后又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哎,这样显得我好讨人嫌哦,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我还一直拉着你说话,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多啊。”
王辅川听到这话突然磕巴了一下,才紧张地辩解:“没、没有,我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跟人聊天的机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就好了,我听你说。”
这话倒是不假,祝巧也知道,他小时候基本上就是被他师父带着,他师父对他疼爱有余倒是关照不足,因为他自己也不是个多话的人。第二照顾他的就是古原,古原本身就是一条变温动物,现如今更是大半的时候都昏昏欲睡懒洋洋的,能看顾好王辅川的生活起居和日常课业就不错了,哪能闲聊呢。
但她就是看他话这么少,想逗逗他。往后他总要离开古原和他师父独自生活,没有人陪伴,自己再不会说话,得多孤独啊。
“那咱们现在就聊会天吧,你说说你的事,作为交换,我也跟你说我的。”祝巧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王辅川只觉得要被她的笑脸晃花眼了,匆忙移开视线,但心底又开心起来,就微微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祝巧隐约看见他那一抹笑意,感觉自己困倦的神经都愉悦舒缓起来,就安静地看着他,以火堆的零星噼啪声做背景,听他细细讲他过往的生活。
他声音低低的,不哑,很好听。
“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魔兽森林了,师父和我一起住在小院里,那时候师爷爷也时常会出来和师父聊聊天,或者逗一逗我。院子里的花常年不败,我曾经没有见过别的植物,还以为花都是这样的,一开始就长成那个样子,不会变了。后来长大了一些,走出过小院的范围,见到了外面的森林,就发现原来只有院子里的花不会败了,师父也开始教我读书习武。但他也没有很多时间,每天都要花一大半的时间打坐,所以有时候就是师爷爷教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怎么样,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我,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是不错的吧?”说道这儿他也有些不确定,语气忐忑地飘了一下,把眼神落到祝巧身上。
祝巧困得眼角都逼出泪花了,还是笑眯眯地,安抚道:“当然很不错啦,你学的很好。你看,你还记得林颜吧?就是年纪和我俩差不多的那个,他肯定是大家族精英子弟,功夫一定是学的很好的那种,但他是不是比不上你?”
祝巧心安理得的黑了一把林颜,毫不愧疚,况且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她看他这一副失落的样子,心想大概没被肯定过的日子很辛苦吧,忍不住想安慰他一下,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东西,最后在附近的草地上发现了一朵稚嫩的小白花,她把那朵指甲盖大的小花折下来,伸手递给他,“你做的很好,很出色,不要难过。”
王辅川看着这朵纤弱的小花,被火光照成暖黄色,点缀在祝巧白皙的指尖,他心里动了动,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中有什么情绪要鼓动出来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接住这朵小花,祝巧一松手,它就飘落在他的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轻轻地落入他的心房,扎了根。
他悄悄把这朵花收起来,听了祝巧这话也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比林颜的功夫好,而且是好很多,于是也放下心来。
他又看着祝巧,“那你呢?你以前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