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气氛有些凝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这个一脚破门而入的女孩身上,二十岁左右年纪,只见她气势汹汹,华袍锦衣被大雨浸泡的湿淋淋,活脱脱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全身兀自水流如注,狼狈不堪。不知为何,风雨如此之大,她竟然没有雨衣御体。
若不是女孩神情狠厉毒辣,见者无不避而远之,否则倒会令人陡然生出无限怜悯抚慰之心,毕竟那张俏脸犹如天人之姿,星月落凡尘。
吉宝见这个架势,不禁有些后怕了,伫立在原地噤若寒蝉。这气势莫不是殊仙前辈的什么厉害仇人寻过来了,大人物要互殴,自己还是乖乖的远远躲着为上策啊,心里如此想着,脚步便怯生生的缓慢移动了,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女孩一声怒道:“你们都聋了!瞎了!没看到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本小姐门快敲烂了,还不过来开门,真是可恶至极,至极......”这真的是怒气烧天,仿佛整个小酒馆都为之震动散架起来。
但不得不说,虽她玉脸生烟,星眸出火,依旧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
戴世仪见女孩样貌,心头一震,瞳孔急速的放大,神情大变。
殊仙不知为何瞥了戴世仪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颇有深味的笑容,戴世仪的惊讶,似在他的意料之中。
女孩眼神来回扫视房间,好像要记住每个人的脸,逐个教育一番,灭她怒火。
忽然,她好像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这个发现使她怒火再上一层楼,直烧到三十三重天上。
她怒不可遏,大叫一声,响彻云霄,右手指着正对她展现满面春风笑容的殊仙骂道:“恶贼,你别以为卸了那些装扮我就认不出你了,你那双贼眼永远也伪装不了,看我今天不千刀万剐了你!”
殊仙冷嘲热讽道:“小姑娘,追的挺执着啊,可惜了,我虽然愿意让你千刀万剐,但你手里也没有刀啊,要不我帮你向这位戴世仪叔叔借把刀。”说完对戴世仪使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色,仿佛在对他说了些什么。戴世仪却已经表情正常,静坐起来。
“古井无波,涟漪不起,漫随天外云卷云舒,静看庭前花开花落......”
殊仙轻声自语道。
这时女孩本已要上前出手,却被身后闪出一人一把拉住了。这人年纪与女孩相仿,佩玉镶金,乃是一位翩翩贵公子,只是身上同样未披雨衣,全身不停的下雨,也颇为不堪,想来刚刚在外系马。
女孩吼道:“戴桂城,你再不松手,我就杀了你!”
这位名为戴桂城的贵公子知道不能阻拦,只好放手,道:“小姐,我们打不过他的,日后有无数教训他的机会,现在你又何苦去吃亏呢?”
他的话语徒劳而已,女孩在他一松手的瞬间就冲向了仇敌。坐着的殊仙见状一跃而起,主动迎战,道:“子游兄弟,继续吃,打扰不到你们这边来。”慕子游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随后夹起一块肉塞进自己的大口里,颇有看热闹的雅兴。是非难辨,先看看情况吧。
二人冲向小酒馆的中心地带,将挡路的桌椅一股脑都踢飞,空出一小片“战场”,便动起手来。慕子游看了一会,不禁为小酒馆放下心来,心想你不会被强拆了。因为眼前女孩虽说杀心满满,却连气都不怎么会熟练运用,而殊仙谁都能看得出只守不攻,好像在给她泄气,女孩却没得一点法子,颇感无力。刚开始女孩还有招式可言,后面完全是发了命的在狠打慕子游擅长之王八拳了。
过不多久,女孩疯打力竭,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喘气,除了一直恶狠狠的死盯着殊仙外,已做不了什么了。
这时,殊仙道:“那个叫戴桂城的小伙子,你拿着衣服傻站在角落干嘛,带她去换了衣服再来跟我打吧,别让人说我欺负一个在雨中淋了几个时辰算半个病人的小姑娘。”
原来戴世仪见他们两个全身湿淋淋的,便去让吉宝拿些干净的换洗衣物过来给戴桂城让他们换。女孩一听殊仙的话,心道此话倒是不错,这被湿透了的衣服包住,又全力打了一架,全身湿热好生难受,生病了可不好,岂不是快了这恶贼的意!况且自己这打的气喘吁吁,人家好像还没热身,也太没有面子了,有个台阶只好先下来了,便对戴桂城道:“桂城,带我找个房间去换衣服,等下再来收拾这个恶贼。”
戴世仪依旧与慕子游坐在原位,道:“戴公子,出大堂后门左手边有两间厢房,你们都可以使用。”
女孩便径直去了,戴桂城却走向戴世仪,看了看糟糕的周围,道:“真是惊扰老板了,还望海涵,老板可算出这大概损失,连同衣物房钱,明日一齐奉上。”戴世仪点点头,笑道:“无妨,你先去换了衣服吧。”戴桂城心中诧异,这个老板非一般人,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于镇定自若。
等二人离开,吉宝便苦丧着脸去把门板装好,换个门栓。边做事边道:“今晚真是倒了大霉,怎么来了这么个蛮横的丫头片子!”戴桂城二人打扮很是贵族,吉宝一看这个女孩就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众星捧月的主儿!今晚不得安宁了。心道明天结账得让他们大出血,让银子来消除下我的三千烦恼丝。
猛烈的风雨被阻隔在门外,小酒馆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殊仙回到原来的座位,拿起桌上的那袋百花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发出爽畅的哈声,然后就把百花酒盖起来系到自己腰上了。打个哈哈,笑道:“世仪兄,这酒我就收起来留着慢慢喝,你不会反对吧”
戴世仪问道:“殊仙兄,可说下这来龙去脉了吧。”
殊仙右手支住脑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道:“先前在苏州的望江楼,小小的调戏了她一番,后面又摘了他们身上的雨具,按她这个性子,不杀了我才怪呢。”
戴世仪道:“总有个缘故,却是为何?”
殊仙道:“其实我先倒是好意,不过后来确实是想教训下这个小丫头。”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无奇不谓谈。追流朔源,此事却要从将门楚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