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墨离亭彻底崩溃了,恨不得那手里的鬼刃一刀把他砍死。
“靠!你他娘的,走路不看路的呀!”
“那…现在怎么办?”九臣看着浪潮般拍打上来的蚺虫,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扑上来的虫子啃/咬在墨离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脖子和手臂鲜血淋漓。疼的他在地上打滚。
“张九棂,你还在等什么!”他突然大喊一声,一只蚺虫钻进他的衣领,长足一钩,硬生生撕下来一块皮肉。
而九臣,却愣在原地,被罩在乌黑的雾气之中,密密麻麻扑上来的蚺虫被挡在外面,堆成了血红色的虫墙。
仰头一看,红衣小女孩正冷幽幽地飘在他的头顶,皮肤变成了青黑色,疯长出来的头发低垂下来,将九臣围在中间。
一身煞气环绕在她周身,血腥之气四溢。她忽然低下头,看了一眼九臣,一双白瞳却流下血泪。
九臣吓了一跳,其中的惊恐不亚于那些蚺虫带来的浑身麻木。好几次,他都能在她眼中看到浓郁的怨愤,那种化不开的情绪总是凝聚在她眉心,不时浮动。
“你怎么了?”他有些怕了,细密的发丝里散发着腐臭。
忽然,伴随着一声嘶吼,墓道里的灯齐齐灭了。
在煞灵层层发丝的包围之下,外面发生了什么,九臣根本无从得知。
墓道中再次的安静像根绳子,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得他喘不上气,大脑一片模糊。
在黑暗中度过了许久之后,墓道里隐约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但以往的听觉记忆告诉他,这是蚺虫爬过墙面发出的声音。细听之下,有些虚幻,感觉不大真切。
不知是谁,长舒了一口气后,说道:“疼死老子了!”
所有人中,这么自称的,也就墨离亭那货了。但是,下一秒钟,就听见另一个人说道:“门后有东西!”
这么冰凉的语气,除了那个小哥,他想不出来还能是谁。
静默了许久,九臣心里越发没个底。
“颜如玉,对,小哥说你叫颜如玉!谢谢你保护了我...”他顿了顿,说道:“虽然我没他们那么牛逼,但是,你让我出去吧。”
一路走来,虽然有许多事他记不起来了,但是,他从山西那次盗墓之后就恶事不断,不是撞鬼就是频频惹事,如今,能安全无恙的走到这里,他猜想,大概是小哥和墨离亭护着他。
要是他就这么被小女孩护着,着实是不够讲义气的。
“老墨...小哥...”他见女孩不为所动,直接换成了大喊,“老墨...你们还在吗?”
很静,静的他慌神。
头顶之上,原本一动不动的煞灵忽然缓缓的飘下来,落在他旁边。看着他动了动嘴唇。
小女孩蠕动的嘴角让他想起,曾在第一次翻开那本破书的时候瞥见过,关于活人如何通鬼语的记载。
除了一些身负异能的阴阳先生之外,想要听懂鬼话,须得是四阴之命。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而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盗墓贼。
“我想,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毕竟,墨离亭平时是那么厉害的一个角色。还有那个小哥。怎么看,他都不是平凡人。
他有些颓丧,差点把自己刚才的话当成了一种自我安慰。
“不会的,不会的....”他反复地念着。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在潜意识里相信他们遭遇了不测,觉得心里发堵。极力地想要纠正过来。
可是现在,他不说话的时候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太安静,实在太安静了。
“臭小子,你又在咒老子死呢是吧。”是墨离亭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没死...没死...”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踱着步子,激动的红了眼眶。
冷静下来之后,瞬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 大爷的,放我出去...”
“你先等等...”略带压抑的声音,确实是出自墨离亭的口。
不浮不躁的语调看起来不太像是他的作风。
九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煞气阵外,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蚺虫的尸体铺了一路,遍地都是烧焦的虫尸。
死后的蚺虫缩回了原先的黄豆大小,在黑暗中发着蓝光。星星点点,犹如置身在璀璨的星河。
美轮美奂的景象已经超出了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境地。
令人叹为观止之余,虫尸中间一手撑地的张九棂却脸色苍白的抬起了头,另一只手手掌缺了大半。
“九哥哥......”女人心疼的别过身子,不忍去看。
张九棂皱了皱眉头,食指在地上敲一下。罩着九臣的煞气瞬间消散,一根根发丝迅速的抽走。
仿佛一道巨大的帘子在九臣面前揭开,落入眼中的,便是地上的这些星点,以及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小哥他怎么了?”脸上那条疤瘌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昏暗的光线中,隐约能看见张九棂正在滴血的手掌。
“受了点伤...”墨离亭从包里拿出一卷纱布,正熟练地为自己包扎身上的伤口。
关于张九棂和地上的虫尸,他只字未提。
“靠!”九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少了半边手掌还能叫做受了点伤?”
一个回首,正对上缓缓站起身的张九棂。踏着虫尸汇聚成的星光向他们走来,半边手掌向外翻着鲜红的肉。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即使鲜血流了一地。
“走吧!”他站在墨离亭面前,垂着右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墨离亭有些玩笑的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的手。一边伸手去拿地上的背包。
九臣讷讷地跟在他们身后,脑袋一片空白。
身后的石门上画着聚阴血符,中间浮雕着北斗七星。
“太乙六壬,脚踏七星...”墨离亭在石门上敲敲打打。
对待这扇门,显然要比之前更加谨慎了些。
“怎么样?”看着张九棂的手掌,女人感到隐隐的不安。
“门上的七星跟岭上的石人一样,所排列的方向跟南北恰好相反...”手电筒的光线晃过七颗星石,恍惚间,墨离亭的脸色马上垮了下去,说道:“这不是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