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窈窕女子的话,卢天烁对着沈平使了个眼色,于是沈平就将那个黑衣小偷推了出来。
“你是在这儿偷走那匹玉额火里行的吗?”沈平问那个黑衣小偷道。
黑衣小偷苦着脸说:“千真万确,我就是在这儿牵走的那匹马,那匹马就系在左边的那棵槐树上。”黑衣小偷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院子外面的老槐树,“我看见那匹就拴在外面也没人管,于是就顺手牵走了。”
卢天烁听了黑衣小偷的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刚才从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个女子。
那个窈窕女子轻轻皱了下眉,也不看他们,只说:“我并不知道什么玉额火里行。”
“沈平,你去那棵槐树旁看看。”卢天烁对沈平说道。
沈平会意,走到了左边的那棵槐树旁,一会儿在树上摸索一番,一会儿又蹲下身在地上细细查看。
过了不多时,沈平走到了卢天烁身边,说:“这儿确实有玉额火里行待过的痕迹,看来他说他是在这儿偷走了那匹马,大概属实了。”沈平一面说着一面看了那个黑衣小偷一眼。
卢天烁对那窈窕女子说道:“我们这匹玉额火里行确实到了你这里,想问一下,你是你从何处弄来的?又是如何弄来的?”
那窈窕女子却坦然无惧地说:“我说过我并不知道什么玉额火里行,就算有匹马系在了我的院子外面,焉知不是别人放在这里的?我于此毫不知情,你们若是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们的马,那也太高看了小女子的能耐了。”
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线索,居然到了这儿又断了,卢天烁心里自然是非常不快的,但是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来,所以面对那个窈窕女子的辩驳,一时竟然沉默了起来。
简容见气氛过于凝滞,便对那个窈窕女子说:“姐姐说并不知道自己院子外面系了匹马的事,那再冒昧问一下姐姐,关于是谁将这匹马系在这个院子外面的,姐姐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窈窕女子淡淡地说:“没有。诸位还是请回吧,这么晚了来此盘问小女子,于小女子的名声也有些不利。”
说完,她便走回院内,利索地将院门关上了,简容他们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喂,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们难道不再问问她,就这样回去吗?”张茹茹说道。
虽然那个窈窕女子跟他们只说过短短几句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女子,从一开始的表现就不像。普通女子见到这么多人半夜找上自家门来,就算天生胆大不畏惧,但一点好奇总该是有的吧,可是那个女子,不仅言语上镇定自若,而且,像是对他们丝毫不感兴趣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们是何人,这哪里是一般人的反应。
“她不会功夫,那匹玉额火里行应该不是她偷的。”卢天烁说道,从那个窈窕女子走出院子的一刹那,卢天烁其实就有些不好的感觉,因为那个缓步走出院子的女子根本就不会武功,岂止不会武功,她应该是身体状况很不好的,因为她的气息既弱且不稳,而且脚步极为虚浮。这是个病弱且丝毫不动武功的女人,卢天烁对她的第一判断是这样的。但考虑到玉额火里行毕竟是从她这里偷走的,所以卢天烁便怀疑在她背后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人,然而他们问那个女人时,那个女人却只坚称自己毫不知情,这让他们也无可奈何。
“你们难不成就准备这样回去?也太不济了。”张茹茹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如是说道。
“那你打算如何?”简容问她道。
“哼,如果就这样回去,那也太无能了,活该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张茹茹说,“待我去问她一问。”
简容大惊,“你该不会是想去逼问她吧?”
“正是。”张茹茹说完,就轻轻巧巧地跳过了院墙。
“喂,你可别胡来。”简容有些对着进了院子的张茹茹说道。这里面住着的那个窈窕女子一看就是身体不怎么行的,简容真怕张茹茹一下子把人家给整死了。
“放心,我有分寸,用不着你啰嗦。”张茹茹隔着院墙不耐烦地说。
于是简容他们就等在外面。简容还在想着张茹茹会在里面做什么时,就听到里面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简容吓了一条,这张茹茹也太凶猛了些吧。
然而,他想错了,因为张茹茹的喊声很快也随之传了出来——“拦住那个人,别让他跑了!”
简容还来不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就见於陵括和卢天烁二人飞身而起,在半空里截住了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
但那个头戴面具的男人可不是什么三流货色,他居然能同时架住於陵括和卢天烁二人的攻击,而且一时半刻都不落下风。
简容正仰着头看半空中的那三个人斗来斗去,里面突然传来了张茹茹的一声惨叫,于是简容赶紧就想冲进院子里去。但那院门居然做得还挺结实,简容撞了几下,都没有撞开。
一边的沈平看见,便上来帮忙,飞起一脚就将院门踹了个稀烂。
简容连忙跑了进去,只见张茹茹倒在了房门口,而之前那个窈窕女子正拿着一个白瓷瓶,像洒水似的往空中一撒。
那白瓷瓶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令半空中的於陵括他们纷纷回避,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得了空隙,便飞身掠过房门,一把搂住那个窈窕女子,然后凌空几步飞远了。於陵括和卢天烁还要再追上去,但见面具男人怀中的那个女子又将那个白瓷瓶对着他们一挥,于是於陵括他们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走远了。
简容走到张茹茹身边,看见张茹茹已然昏迷不醒了,于是将她从地上半抱了起来,然后去探她的脉息。
“她怎么样了?”卢天烁赶来后问道。
“她暂时昏迷了,性命倒无大碍。”简容说道。
“她这样,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之后再作其他打算。”卢天烁一边说着,一边将张茹茹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院子。
但今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他们几个人回到客栈时,只见客栈门前站了一排人,那些人都是穿赭色衣服的。
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的赵晋正站在客栈的大门口,看到他们,只是说:“现在客栈里面混进了歹人,正在搜查,你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简容于是问:“什么歹人?又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你们还要在这里搜查多久?”
赵晋说:“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白霜镇不怎么太平就行了,我有一句忠告,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是你们的事,若是在白霜镇无甚大事,你们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免得受到波及。”
简容说:“怎么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夜宿在此,而且还有个昏迷的人需要照料,你这样轻轻一句就想打发我们,也太敷衍了吧?”
赵晋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但想到自己对面的这些人里还有一个赤乌山庄的三庄主需要顾忌,于是就耐着性子说:“就在一刻钟前,一个歹人混进了这家客栈,现在我的几位师兄正在里面搜查,应该要不了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将那个歹人揪出来了。”
沈平一听赵晋说道歹人,就想起不久前死去的阿辉,于是问:“你说的那个歹人,是杀害阿辉的凶手吗?”
“阿辉?”赵晋皱眉问了一遍。
“就是之前在街上发现的那具尸体,也是我赤乌山庄的人,”沈平解释道。
于是赵晋明白过来了,但他的脸色却十分的古怪,含糊地说:“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杀害贵同门的凶手。”
“那你们为什么要搜查他?”沈平奇怪地问道。
“他在半路上将尸体抢走了。”赵晋极快地说。
“什么?阿辉的尸身在半路上被人抢走了?”沈平惊讶地说,至于后面的那句“你们怎么连具尸体也看不住”,他看在冯家堡的面子上,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
尸体被人半路抢走了,这件事令赵晋也感到十分惭愧,所以便没有计较沈平的那种略带谴责的语气。“我和师兄快要到剑痴冢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来的一个戴面具的家伙,他武功十分高强,一下子就将尸体抢了过去,然后背着尸体逃走了。我和师兄一路追到了这里,就看见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进了这间客栈,所以我们便将客栈围了起来,打算揪出那个歹人。”赵晋说道。
又是一个戴面具的家伙,简容心里咯噔一下。
“你说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他脸上的面具是不是黑色底、上面有几条金纹的?”卢天烁突然问道。
赵晋显然有些吃惊,问:“你怎么知道?”
卢天烁继续说:“而且那个面具上有四只眼睛,额头之上还挂着一串铜环。”
赵晋看着卢天烁说:“莫非你见过那个歹人?你是何时看见他的?看见他的时候又在何地?”
卢天烁说:“我也不能确认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也许只是他们戴的面具恰好相同罢了。”
赵晋摇摇头,说:“不,就算你看见的那人不是今晚从我和师兄那里抢走尸体的那个人,但是单凭他们脸上戴的面具相同,就可以说明他们之间绝对关系不浅,因为这个他们所戴的面具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面具,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
卢天烁只是沉吟不语。
赵晋又问道:“三庄主,你是在哪里看见那个戴黑色面具的人的?”
于是卢天烁跟他说了一下自己今晚在镇子东面的那户人家的遭遇。
赵晋听了,就说:“你们说的那户人家我也知道,那里住着一个孤女,她父母死得早,她自己又病成那样,周围的人都说她不吉利,所以便都不愿意住在她旁边,故而那里就住着她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也算本本分分的,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怎么今天就忽然这样了?”
但就算觉得那个孤女不太可能做出像卢天烁所说的那种事情,赵晋还是派了人去那里查访一下。
他刚跟属下吩咐完,客栈里面就传来了他师兄的声音,“赵晋,你进来一下。”
于是,赵晋就进到客栈里边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了,他在门前像是有些踌躇的样子,但最终还是走到了卢天烁等人的面前。
卢天烁看到赵晋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便料定冯家堡是有什么事找上了自己,但他却不轻易开口,只是波澜不惊地站在客栈门前。
赵晋走到了卢天烁面前,对他说:“三庄主,还请你进去说话。”
卢天烁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略一点头,便迈进了客栈。
赵晋的师兄早已站在了客栈的大堂内,像是等着卢天烁一般,看见卢天烁走了进来,便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然后自己几步迎了过去。
“三庄主,耽误了您休息,实在是万分抱歉。”赵晋的师兄说道,“但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望见谅。”
卢天烁则是直奔主题,问:“你们找我来是有何事?”
赵晋的师兄微微地笑了一笑,说:“三庄主真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在客栈里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便命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递过一个木匣子,然后将木匣子交到了卢天烁的手里。
卢天烁看了看木匣子,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三庄主请自看。”赵晋的师兄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卢天烁打开了手中的那个木匣子,只见里面装着一个黑色金纹的面具。
“你这是何意?”卢天烁不动声色地问道。
“三庄主不妨猜猜我们是在哪里发现这个面具的。”赵晋的师兄依然温和地笑着说。
赵晋师兄的这一番话,实际上就相当于告诉了卢天烁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卢天烁并不想接着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