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廷和还在费尽心思打探西安消息的时候,刘瑾已经送走了最后一批人,与赵鐩对坐马上,笑道:“赵秀才还有事?”
“刘公公,虽然我等深受皇恩,自当以死报国!但是我作为这支人马的头人,自然要为兄弟们做些考虑!至少……”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刘瑾是身残之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打算拱手离开,不过刘瑾何等人精,看他表情便知道赵鐩想说什么,心中略显不悦,双眼透出一丝诡秘,冷声道:“怎么?当时他们沦落街头,朝不保夕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心思?”这话说的让原本已经尴尬无比的赵鐩更是羞愧难当,不过好在刘瑾也知道人无聊起来总归要做些什么,毕竟宫中对食也是有的,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总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支人马也是杂家亲手组建的,其中花费你也清楚!这点小事按理说应该默许!不过……”听到不过二字,赵鐩心中略微一沉,明白后半句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急忙收敛心神,“杂家害怕这些人有了妻儿,到时候沙场搏命会有后顾之忧!”说着又对着京师拱手说道:“皇上仁义,也素重军卒,必然不会留下质子,赵秀才你能保证那些人会以死相博?”刘瑾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让赵鐩一阵沉默,这样的保证实在太过廉价,尤其是如果勤王保驾的时候出了岔子,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不过想到一脸怒气地请战的秦武,赵鐩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公!”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刘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杂家就要回京了,至于迁都的宫室衙门,是刘健,刘大人筹建,日后要如何,还是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杂家可要告诉你,时间一到,勤王保驾时,杂家不想看到有人贪生怕死!”赵鐩神色一整,拱手而拜,“必不负公公所托!”说完扬鞭北上追去,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刘健,等赵鐩走远,才出声道:“刘公公,这,虽然全都潜伏在草原确实稳妥,但是若是他们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岂不是……为何不配以婚,留作质子!”看了一眼一脸愁容的刘健,刘瑾嘴角一歪,笑道:“刘大人莫不是以为皇上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杂家这个不通兵事的人身上?”刘瑾的话让刘健眉头微挑,不过这事他又不方便打听,不过,却也猜不到刘瑾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王华的儿子?王守仁?”想到那个为了了解军务放弃春闱而游历九边的做法,隐隐觉得是他,可是王守仁是被贬出京的,就算传闻他配有尚方宝剑,可是尚方宝剑再如何尊贵,他也只是一个驿丞而已,面对那些不服王化的山中土人,怎么会听一个驿丞的号令?
当然,刘瑾说是那么说的!可是心里清楚,小皇上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了他,托付给了一个不通军务的刘公公!他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他对于刘健算不得信任,若是有了二心,那对于孤注一掷的皇帝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说了一个假话,当然也算不上骗他,朱厚照的确也安排了王守仁练兵,到时候北上勤王,毕竟如果刘健关键时刻倒向士林,那么长安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就会危机四伏!不过,这种事情很难避免,直到他得到王守仁遇害的消息,才真正认识到士林中人的势力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当然,如果王守仁没有同他和解,他甚至觉得是有人投其所好而已!并不会在意具体原因。如今两人和解,虽然明面上王守仁是因为斥责自己被自己报复被贬贵州,可是聪明人都会因为离京之前自己去送尚方宝剑,猜出一二。
轻轻地走了,与来时的拖沓不同,刘瑾可谓是归心似箭!毕竟对于他来说,圣眷比其他什么都重要,可是圣眷这东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否则范仲淹也不会几经辗转病死途中了!
不过刘健的一番组合拳确实把杨廷和打蒙了,刘瑾回京的消息给他的震惊极大!因为刘瑾要比同为读书人可能向士林靠拢的刘健要可靠的多,只不过此时的杨一清已经去大同赴任,现在杨廷和都有种皇上故意削减他势力的错觉!虽然外放官员势力会大增,但是这样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因为那些土皇帝甚至连圣旨都阴奉阳违,更何况是他这个士林领袖?
杨廷和很清楚,他之所以能统帅士林,是因为帝师的身份,而现在小皇帝刻意打压他,却没有弃他而去,纯粹就是因为小皇上有了革新的念头,可一旦小皇上做出妥协,他的下场可不会太好!江南世家的人怎么会放过他?毕竟抛弃他得到更加丰厚的政治利益怎么都不亏的!
“不!小皇帝怎么会做出妥协?”杨廷和猛地一锤额头,高声吩咐道:“来人!取只信鸽来!”说着从笔架上取下最小的狼毫笔,在纸上写了数字,小心吹干,又把纸条折进一根铜管,等一切处理妥当,一个俏丽的侍女才拖着一个鸟笼走近书桌,杨廷和小心地将铜管卡进信鸽腿上专门的卡槽里,确定不会中途掉落,这才走到窗前,将信鸽抛了出去!
只是他没有发现,那个俏丽的侍女目光落在一堆信纸的顶端,因为杨廷和执笔有力所以通过墨迹还是可以猜出信中的内容的!
等侍女离开,杨廷和轻叹一声,“即使你们金蝉脱壳,离开了长安,防止了勤王时被埋伏的问题,可是长安却没有能力抵抗了!”之所以不再称呼西安,是因为他已经确定破局就是迁都!“小皇帝真是天真!迁都耗资颇巨,如今朝中本就入不敷出,再这么如此一胡闹,不出乱子才怪!”不过转而又想到:“俗话说,不破不立!或许这也是个机会,等世人被小皇帝折腾够!再另立新君要方便的多!”可是他丝毫不知道,他写给杨一清的信已经被皇上得知了!“这刘瑾不是说行事隐秘吗?”夏曦瑶皱着眉,略有些抱怨地说道:“如此一来,陛下要迁都的事不就做实了?”朱厚照闻言不以为意地笑笑,解释道:“刘瑾虽然说做事隐秘,但是如此频繁出入九边怎么会不露出马脚?甚至对方可能先行渗透长安!”
“这?”夏曦瑶虽然聪明,但是对于这种军国大事,还是没什么见地,要知道虽然所有苗头都指向迁都长安,可是一来,新练的军队调离,二来,刘瑾回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朱厚照十分笃定地说:“杨廷和明白了目的就是西安?”而且因为这个猜测,耗费大量资源渗透?
似乎知道夏曦瑶疑惑的缘由,轻轻一笑:“对于所有人来说,权势一旦失去,就再难得到!所以为了他们背后的人,他们也会奋力拼搏!再者说为了保护伞更牢靠,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夏曦瑶若有所悟地说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来贿赂你这个头头?反而去费劲家财去帮助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