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分为两对相互冲杀的一众人,刘健的表情是呆滞的,呆滞的原因是两方面,一个是,这些其貌不扬的家伙,真的能算的上是勇士,至于二来嘛,刘瑾就这么浪费粮食?不由得开口问道:“刘公公啊!如此训练恐怕耗费不小吧?”刘健说的不错,这么每日演练伙食自然要好的,否则这些人都变废了,可若是不这么练,没有战力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让皇上掌控这么一盘大棋。刘瑾闻言脸色一苦,有些郁闷地说道:“是啊!如今皇上的行宫还没有余钱修建!不是杂家贪墨,实在是这么训练起来不仅军械损耗严重,而且还得照顾这些人的身体,若是练坏了可不是一些银子能比的!”刘健点点头,老兵多重要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兵,一当就是一辈子。
“老夫倒是有些想法!”刘健摸着胡须说道。
“哦?不知刘大人有何指教?”刘瑾有些好奇地说道。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刘公公靠着厂卫如今尚且可以遮掩一二,但你身为陛下心腹久不回京,谁能猜不出是有所图谋?”刘健的话没错,更何况西安原本也是可以作为京师的城市。看着刘瑾陷入沉思,刘健接着说道:“而且就算他们没有能力混进这里,可不要忘了,日后咱们可是要去迎驾的,若是中了埋伏!”刘健点到即止,刘瑾却是知道后果,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唐的长安陷入安禄山手里,就是因为唐军东出潼关被人埋伏了。不过,刘瑾似乎想到什么,眉头松缓,久居宫中的他听到刘健这么说自然知道有了应对的办法,于是在刘健诧异的目光中,微微一笑,说道:“刘大人想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不如说来于杂家听听?”刘健一愕,知道为什么皇上这么倚重这个看似并不算多有才华的太监了,虽然刘瑾没有惊才艳艳的才华与学识,但是这种急智却是不可多得的,于是不再卖关子,笑着说道:“你知道南方兵灾不断是什么原因吗?”
“养寇自重呗!说句不中听的话,真要是天下大同了,那朝廷做什么?”刘瑾对此有些了解,所以对于刘健的询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公公只知其一,养寇自重无可厚非,否则依着刘大夏那般折腾,偌大的国家将会没有一兵一卒!”刘健虽然语气严肃,但是他觉得对方有些危言耸听了,毕竟大明王朝这么大,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变得没有一兵一卒呢?看着刘瑾一脸不信的样子,刘健也不好过多解释,士林之中谁都不干净,如果全都说出来,说不定能把他自己套进去!只是淡淡一笑:“这骑兵马比人金贵!人可以练出来,但是马的优良与否却是天生的,这种东西,只有塞外能够得到!”刘瑾吞了吞口水,说道:“刘大人该不会让杂家领着这点人马去塞外吧!”这想法太大胆了,他不知道刘健是怎么想出来的,也不知道刘健到底是真的为了帮皇上隐藏这支人马,还是为了士族借鞑靼人的手除去他们!毕竟一开始出塞的话,他们是不会有足够的马匹,而且身处塞外也就没有补给,因为来回往复,反而更加容易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劫鞑靼人,可是,这群人真能接受那种没有米面的生活吗?到时候肯定因为伙食问题造成战力下降。
“有何不可?”刘健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不少,当今皇上尚处弱冠,他可不相信一旦内政处理完毕,这位年轻有为的君主不会做那开疆扩土的举动!即使不开疆扩土,收复汉族故地却是要的,刘健听说当年班超立下的界碑曾被蒙古人丢入大海,那就再去立一块,或者更远些,“身为先贤子弟,怎么可以整日败家?”看着丝毫不像文人士子的刘健,刘瑾很是无语,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杂家觉得这些人,不大堪用啊!当然,也不是。”刘瑾有些语无伦次,其实只是因为他投入太大,就这么死了,那不是白费了银钱,而且人数就这么多,一旦有了伤亡,那么皇上的势力就相当缩小了。
刘健有些好笑地看着刘瑾,他能猜出刘瑾的心思,毕竟这支军队是他亲手创建的,他更希望的是这支军队昌盛,而不是凋零。倒是一旁的赵鐩听到刘健这么说眼睛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他虽然不知世传将门,但是也知道,上过战场的兵才能叫兵,别看天天军阵对冲看似凶险,手下不会留情,但是与血肉模糊的战场还是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对的很可能不是相仿年纪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些彪悍的草原女子。如果一把兵器害怕折损,那就称不上绝世神兵,因为神兵铸造出来是为了用的,而不是单纯用来观赏的,所以见刘瑾迟迟不做决断,于是出声请战道:“大人,刘大人说的不错,虽然如今兵马令行禁止,但是,在战争中他们能不能做到不顾个人安危来执行命令却是两说,所以卑职以为,刘大人说的塞外练兵的方法可行,不过,大人担心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这支兵马乃是陛下的军队,若是损失过大,对于陛下谋划可能不利,所以不如先派一部分,就算试水,不可能这群人全部死在哪里,只要有一部分回来,那样有老人带领,会更加轻松些,往返几次,定能驰骋草原,更重要的是,草原上的马匹比不似中原这么金贵,还可能训练一支骑兵出来。”刘瑾何曾不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只是他肉疼啊,有些纠结地皱紧了脸,有些责怪地看向赵鐩,缓缓说道:“刘阁老刚来长安,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你还不明白?杂家在你们身上花了多少银子,这要是死在塞外,先不说杂家从皇上要来的银子,你们可是就再也没有了封王拜相的机会了!”刘瑾的话成功让赵鐩有些感动,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些太监都是蛊惑君王的奸佞小人,可是和刘瑾这个人接触起来,发现他除了有些抠门之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让他有些别扭的就是刘瑾那一身浓重的胭脂气息了。不过,对于刘瑾的劝说,他苦笑一声,说道:“将军难免阵前死,我等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把脑袋挂在了腰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帮助皇上匡扶天下,刘公公维护我等,我等心领了,即使现在不去战场,但只要我们想着帮助皇上匡扶天下,就免不了奔赴战场。”刘健倒是对这句话肃然起敬,虽然,自古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说法,可是文臣真的敢直言劝谏的,从古至今并没有多少,而出现死谏最多的大宋,却是有不杀士大夫的原因,可是,武死战,却都做到了。因为没人会把性命交到对方仁慈与否的选择上。
当然,历史从来不缺少特例,但总的来说,武人死在战场上,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了。刘瑾自然知道赵鐩说的在理,于是犹豫半晌才缓缓说道:“再等一段时间,出塞没有骏马,你们生存的希望实在渺茫,就算有心抢掠鞑靼人,也不一定追得上他们,等杂家先给你们准备一些马匹,等骑射功夫说的过去后再出塞不迟!”
刘健闻言也是点头,他的目的是让这支空有其表的军队真正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变成百战当先的精锐。而不是把皇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摧毁掉。见到刘健也同意,刘瑾暗松了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这个老头不是反骨贼!”这是他才发现刘健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而且看马车的装饰还是位女眷,一开始刘瑾还以为是刘健的家眷,也没有过多在意,但是,明显刘健的行装卧榻都安排好了,也不见有人下车,这才让刘瑾觉得奇怪,出声询问道:“不知那辆马车上是哪位?”
“自然是那位!”刘健右手拇指微翘,刘瑾神色一僵,他自然知道这个手势是代表上面,此事皇上不能出京,否则就算到了长安也会被人逼回去,而且也不可能是皇后,毕竟刘健出京时,皇上还没大婚,这样一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兰儿了,这让刘瑾很是迷惑,不知道皇上把刘兰儿安排到这里做什么!
也许看出刘瑾的疑惑,刘健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因为有孕在身,所以皇上才安排刘妃出宫!”
“可是,这~”刘瑾嘴角抽搐,这种事情他也不太好做评价,如果留在宫里,虽然有皇上照拂,但是各大敌对势力肯定会动手脚,但是在宫里好歹有些举动需要避讳,但是出宫之后,对方显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就算真的誕下龙子,也完全可以怀疑血脉有问题,毕竟刘兰儿只是侍女,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他觉得这么做实在不妥。
“皇上自有道理!”刘健也是颇为郁闷,毕竟他还被迫当上国丈,一旦失败,等待他的可就是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