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已故的谢皇后在当年可是东岚国第一美人,曾名动东岚国内外。
只可惜啊,红颜薄命,谢皇后在生下独子,也就是辛君承没撑几年就得病死了。
而据说这辛君承则继承了其母的容貌,长得俊美无俦,今日珑愔一见,果然长得不凡。
珑愔立在床榻旁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
肉眼去看,辛君承的肌肤恍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白皙、细腻、柔嫩……那质感,都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
这样一副惊人的皮囊,到底是不是……
思及至此,珑愔把手伸向辛君承耳后,及下颚的位置,细细摸索了起来,一直摸到一处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连接。
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闪亮的光芒,珑愔一脸若有所思。
难怪她探测不到一丝内力,原来根本就不是本人……如此一来,这府里的怪异也解释得清了。
思忖片刻,珑愔直起身走到窗前,就着半开的窗子朝外看去。
夜渐深,月上梢头,庭院中叠石嶙峋,逸园花团锦簇的美好景致清晰可见。
晚风一吹,庭院中清香阵阵。
身处帝王之家,辛君承虽然不得皇宠,但早前积累下来的威慑与财力皆无人可比,整个府邸的修缮也一点不比其他王爷差上半分。
这些景致,看似美不胜收,但那些繁华之下的其他……
珑愔的视线往不远处的凉亭看去,那里有一众围绕着亭中的一盏烛火而坐,正低声说笑着的奴仆们。
他们看似肆无忌惮地谈笑,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朝寝屋看来,耳尖一点一点地抽动,应该是正竖着耳朵细听屋里的动静。
还有对门廊下的石阶上,那里有名侍卫倚着廊柱,维持着半躺的姿势,不顾形象地呼呼大睡。
若以为他只是一名偷懒的侍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倚着廊柱,虽然坐得歪歪扭扭,好似很随意的模样,但他两脚摆放的姿势却一点也不随意——左腿向前伸,膝盖微弯,右脚往回缩,且脚尖微微踮起。
这是一种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起身的姿势。
每个人在就座时,腿和脚都会下意识做出最舒适的姿势,享受站累后的安坐……除非是在不能放松心神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种近乎拘束的姿势。
这侍卫他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右手却紧握着佩剑不放,一个连睡觉都不肯放下武器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失职的侍卫?
守备散漫?
呵呵,不过表面罢了。
这些人,在秦漠一行走后便陆陆续续出场,这些人都带着什么目的?
不管是监视,还是其他,只是都是为了震慑,让别有心思的人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
“那便是,今日的薛儒已非昨日之人。”
南院中,就在秦漠不知该如何言说的当口,一道声线极低,没有任何起伏,却仿佛含着某种危险风暴的冷冽声音突然闯入。
人未到,声先至。
秦漠、楚弋心神一震。
楚弋闻声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与快速沉稳下来的秦漠齐齐转身恭迎。
冷月高悬,大厅外,在见看不见人影的暗处,迎着满地的银光,悠然高雅地步出一人。
黑金色锦缎长袍包裹着那人高大精瘦的身躯,袖口及衣摆处绣着精致的金色暗纹,低调中彰显华丽。
如墨般深邃的黑发不扎不束,有几缕垂落在额前,既有凌乱的美感,又有着狂娟的高贵。
他,大步流星而来,眼底溢着寒冽,黑发披散在身后无风而动,高大的身形隐隐发出一股另人胆寒的威仪,气势迫人,简直叫人不敢直视。
若是珑愔在此,必然会万分惊讶:眼前这个从殿外步入,五官深邃,长得凌厉慑人的人,居然和现下还躺在逸园里,那个久久未醒的辛君承长得一个模样……或者说,他才是辛君承!
却说此时,秦漠、楚弋谦恭无比地行礼:“殿下。”
辛君承从二人身前走过,一直走至麒麟椅前方站定。
袖袍一挥,落座其上,面容清贵,气势冷峻。
秦漠、楚弋并排而站,跟在辛君承身后走进来的修染立在他二人身侧,朝他们点了点头。
“据你们所言,往日唯唯诺诺,噤若寒蝉的薛儒,今日不骄不躁,能言善道且言语尖刻,说得周代云哑口无言,几乎诡辩无解......”
文质彬彬,一袭布衣书生模样的修染一脸笑容道,“你们觉得,薛儒之前分明对落槿之事一窍不通,但今日却娓娓而谈……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反差是为何?”
秦漠惊诧,“难道……不是同一个?”
楚弋不禁拧起眉,持不同意见:“可他们长得完全一样……”
话音未落,他猛然想起此时正躺在东院床上那病着之人,愕然回神:“易容换颜之术,我怎会忘了这一茬!”
易容换颜,易容术,一种能够在转身之间改变人脸相貌的障眼法。
秦漠忽然问道:“那声音呢?说话的声音如何解释?”
楚弋听言沉默了下来,他虽没见过今晚的薛儒,但那人伪装得连秦漠都没有察觉出来,绝对不单单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江湖中,有一种人,稍稍改变一下声线,便能将听过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千变莫名。”此当口,麒麟椅上冷沉的声音传来。
修染听言,笑着接话:“是口技。”
秦漠一惊,楚弋咋咋舌,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口技之说,以往也只是听说过罢了……”却没真正见识过。
“那人必是有此等绝技傍身,才得以瞒天过海。”秦漠思索着,眼神慎重。
楚弋赞同的点头,神情凛然。
修染垂眸不知想什么,忽然问道,“暗卫呢?可在屋中?”
他问得突然,秦漠楚弋一下没反应过来齐齐愣了一下。
但很快的,秦漠放下了抱胸的手,面色深沉,道:“一直未现身。”
打从“薛儒”重新踏入凉尘院的寝屋,并阖上屋门不许任何人入内,秦漠就和潜在屋里的暗卫失去了联系。
他曾试着传召,却好似石沉大海。
原本他并未深思,只猜测或许是有薛儒在屋里杵着,暗卫不好来见他,待晚些时候定会寻着机会脱身,但已到了此时却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暗卫……”楚弋的心陡地一沉:“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秦漠断然打断他的揣测,“我能感觉到暗卫的气息还在屋中,必是活着。”
楚弋顿了一下,随后点头:膺王府的暗卫每一个都是他们精心挑选,且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而成,试问怎么可能会被他人无声无息的杀害?
修染摩挲着下颚轻声道,“既活着,却无法现身,只怕是受了控制。”
秦漠、楚弋脸色齐齐一变,两人互视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