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要拖着这一身满是伤疤的身躯被自己的亲人从家里面赶走吗?
西格玛突然想起了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那被虫蛀的脚掌,那被划伤的面庞……他从未仔细认真的保养过这具皮囊,现在,难道他要用这具谎言打造的躯壳,去度过他的余生吗?
西格玛突然觉得很冷,他觉得很冷,他甚至想要蜷缩起来保暖。
他不应该觉得冷的,明明北地的夏天是温暖的,而他处于北地的南境。他不应该觉得冷的,明明他身上的衣物为了应对荒漠的夜晚,厚重而多层。
可他就是冷,仿佛五脏六腑都冻结了的那般,冰凉。
他是西格玛,可他没有西格玛的身份,他的身份是伊克斯派克特,可他不是伊克斯派克特。
怎么办?
西格玛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上,他的手还是被绑在椅子上,他的一条腿被沉重的椅子压在下面,他的腰弓了起来。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头脑里面也一片空白。
然后,一股非常大的力气把他和椅子都直接拉了起来。
西格玛对上了一双紫宝石一样的眸子。
单手提起一个成年男子连带着一把椅子,这对于沙伦而言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描淡写的事情,西格玛悬在半空,觉得自己的后背和手臂都被拉得很疼,但他觉得却觉得非常稳定,一点晃动都没有。
沙伦看着他,这位将军脸上居然是带笑的,虽然西格玛不能确定这是一种嘲讽的表示还是一种善意。
沙伦扶正了那把椅子,又把西格玛放下了,她红棕色的长发末梢微微扫过西格玛脸上的伤疤,带来了一种细微的麻痒。
这位将军在右边留了一个偏长的刘海,把她的半个眼角遮的影影绰绰的,这个发型很有几分妖精的风格,还是那些不太正派的流行风格,但这都不影响她的英姿飒爽。
由于刚刚的挣扎,就算椅子被放正了,西格玛其实也是半歪在一旁的,这个姿势对他的手腕要求很大,实际上,西格玛相信这双伊克斯派克特的手已经不可能再画出那些流畅而优美的画作了,它们最多只能重复的画出那单一的符文。
这么一折腾手腕,说不定连符文都不能流畅的画出来呢,西格玛多少有些后悔没有好好的照顾这具躯体了。
西格玛已经决定把一切,包括伊克斯帕斯和自由真理出版社的事情都说出来,最少自由真理出版社应该和北地是有些联系的,只要确定了“谎言”是怎么回事,应该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好起来的。
至少西格玛如此认为。
“或许你听说过我吧,我叫沙伦。”紫眸的将军上下打量一下西格玛,不缓不慢的开口,她注意到了这位陌生人眼中的惊诧,然而她并不意外。
无论是西格玛,还是伊克斯派克特,都没有见过他,但是这两个身份都一定听说过他。
“林边长征的那个沙伦将军,残阳阁下吗?”西格玛极其惊诧的抬起头,如果他在北地所看过的那一点点历史知识是正确的,那么林边长征就是五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这位将军也未免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