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那人会横尸街头。”萧霂尘喝着酒,抿了抿嘴唇。骑着马悠闲地踱着,看着慕容瑛说道。
“江湖上每天都有打打杀杀,因爱恨情仇深陷其中的人大有人在,难不成每一个人我们都要去救他于水火么?”
“道亦有道,拔刀相助有何不可。”
“天下万物,皆有悲喜。人各有命,我们已经帮到他了,至于他命运几何,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萧霂尘躺在马上,悠哉地喝着酒,一语不发。
已至深秋,秋风瑟瑟,落叶拂雪风送寒,天气已然有些凉了。萧霂尘忽然话题一转,望着慕容瑛,“慕容兄,你说苏州美不美。”
“苏杭美景甲天下,当然美了。”慕容瑛眯起双眼似乎十分开心,“水乡八百户,浮桥九百里。光说出来,就觉得很美。”
“哈哈。又有好酒吃了。哎呀。这江湖上血雨腥风,没有什么比喝一壶好酒更美好的了。”
慕容瑛的眸子眨了眨,闪着动人的光芒似星辰、似月芒。长长的睫毛轻轻点着眼睑,秋水碧波、微漾动人。嘴角浅笑似藏着清溪墨荷,淡然恬静。慕容瑛今日穿了一席青色锦衫,袖口、衣摆镌绣着精致的凤羽皓月纹看上去极为漂亮。柔密的长发随风飞舞整个人就好似天外青鸾,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眼睛。萧霂尘看得呆了,拿着酒壶说不出话了。
慕容瑛注意到萧霂尘呆呆的凝望,面颊一红忙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啊!”萧霂尘连忙坐了起来,假装沉着地喝了一口酒,“我在想一会吃什么菜,吃什么酒。”
“就知道喝酒。”
“一会咱两好好吃一顿,哈哈哈。”萧霂尘忽然扬鞭一挥,那马登时飞了出去,急驰了起来。
萧霂尘把酒葫芦朝天上一扔,随之脚下在马背上一点,整个人从马背上弹了起来,身形一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极潇洒的圆弧似银龙舞转、鱼跃龙门。噔噔两下,萧霂尘用手一点酒封,那酒在空中倾洒了出来,萧霂尘又用肘向上一抬,酒水似九天瀑水画着圈飞了上去。萧霂尘连忙用嘴接住美酒,在空中似叶似风,肆意快活。吃完这最后一口美酒,萧霂尘横势在空中一跃抬手接住落下的酒壶又立刻回到了马背之上,只听他喊道,“快些啊,咱们不是快到苏州了么。”
“呆子。”慕容瑛轻哼一声,扬鞭飞驰追去。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两句诗乃是前朝张继的千古绝唱,苏州也因此名声大振。苏州城水乡百里,风景如诗如画,天下的至美之物仿佛都锁在了这城中,令人眷恋。城中清水环居,水路如蜿蜒长带遍布全城。城中古桥不下百座,桥如繁星,点点镶嵌在古城之中。文人墨客最喜这姑苏之地,很多美景色也因那些或绚烂、或豪迈、或奔放的笔法、诗文熠熠生辉,绽放着令人神往的光芒。有那虎山桥、移影桥、行春桥、青山绿水桥一众沧古名景,也有那濂溪坊、山中弄、苏公弄这般的隐士街巷。
姑苏城外,更有那天下闻名的寒山寺。寒山寺静冽清幽、人烟凝滞,寺中更有不少文人墨客的墨宝碑刻。实乃当世清修之圣地,挥毫泼墨之奇观。
“哎,咱们先找个客栈吧。”萧霂尘牵着马,姑苏美景此刻尽收眼底:小船漫水,街弄横纵,亭台水榭,只若蜃楼。
“啊,姑苏城真是名不虚传啊,”慕容瑛被这美丽的苏州城惊呆了,“那!那有一件客栈。咱们去那。”
萧霂尘顺着慕容瑛手指看得,不远处有一客栈,上写“怀月居”。那客栈不大也不小,正正好好像一块豆腐一样镶在了河边,此刻天色已快至戌时,有些昏暗。客栈门前的河闪着霞光,呈一片微微的红色,与客栈的悬挂的门灯交相呼应,两个“酒”字显得格外氤氲。客栈斜前方,则是一座只能横过三人的小石桥,石桥上砖石斑驳,石缝中映过夕阳,染上了一片片金黄。远远观瞧真似那盛世画卷,每一寸都是那般美好。
“快走,快走,歇了马我们赶紧逛逛这姑苏城。”慕容瑛兴奋的拽了拽马,快步朝那客栈走去。
“又有好酒喝喽。”
“客官,歇脚啊。里边请,”店前的伙计接过二人手中的马绳径直往店后的马棚走去。
“两位,打尖还是住店。”客栈店家在柜后温柔的问道。
“两间平房。”
“好嘞,小四带客人进房。”
客栈内的一个小伙计毕恭毕敬的走上来一摆手,“两位这边请。”
且说萧霂尘和慕容瑛简单收拾之后,便出了客栈逛城去了。
夜色洒泄,水路中的客船朦朦胧胧,街边的路人三两成对,灯火如昼。走在街上仿佛行至画中。
“霂尘,”慕容瑛温柔的说道。
“啊?”慕容瑛冷不丁的这么一叫他的名字,萧霂尘一下便羞红了脸,要不是夜色做挡,恐怕还要更红,“什么事。”
慕容瑛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脸刷的一下也红了,“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游历天下,说起来真是好有趣啊。”
“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慕容瑛眨了眨星眸,侧颜看着他。
萧霂尘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我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游历天下,真有趣,哈哈,真有趣。”
“什么?”慕容瑛似乎有些生气,卷起了袖子作势要打他,“你再说一遍,萧大侠。在下耳背,刚才阁下言语小女子听得不是太清楚。”
“我说,”萧霂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挠了挠头,“我说,”
慕容瑛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慕容瑛脸色一下就变成了滚烫的烙铁,似要喷出热气一般,霞光满面。遂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萧霂尘的眼睛。
“我说,我喜欢你带我去吃酒。我觉得能跟一个懂酒的人一起游厉,真是幸事。”萧霂尘说完指了指慕容瑛的脸,又说道,“哎,你脸怎么了,是不是酒吃多了。”
慕容瑛气的狠狠的捏了一下萧霂尘的左臂,“哎哟”,萧霂尘惨叫了一声跳起了多老高。慕容瑛又没好气的说道,“是,萧大侠,我吃多了。您是不是又渴了,又想解馋了!”
萧霂尘揉着左臂,晃着脑袋,“对,对。知我者慕容兄也。”
“走吧。”
“闪开!闪开!”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一个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珠光宝气,身旁的仆人夹道推搡着路人。
“闪开,说你呢,没听见啊,聋啊!”那仆人推了推萧霂尘,一脸的嚣张蛮横。
“大哥,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还真是个聋子,我说滚一边去!听得见么!”
“你大点声!我听不清啊!”萧霂尘依旧装聋,双手做荷叶状贴在耳朵旁。
“甭跟他废话,”那马上的公子冲仆人一指身旁的流水,嗔怒道。
那仆人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在揪住萧霂尘,上前的两个人呲着牙咧着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把萧霂尘往水边扯,也没能扯动萧霂尘分毫。
“哎哟,我的妈,这人怎么这么沉啊!”一个人闭着双眼,咬着牙牙都快崩断了,大声喝道。
“两位大哥,这是干什么。”萧霂尘一脸淡然,微微运气向前轻轻迈了一步,朝两个人手心微微发力。只听“扑通、咕咚”两声,两人向后摔倒翻进了水中。
“哎!小子!你是不是成心的!耽误我家公子听曲,没你好果子吃1”说着,从公子身后又上来一个仆人冲着萧霂尘喊道。
慕容瑛走上前,“敢问公子是去听何人吟曲,这般着急。”
“关你屁事!”那人骂道。
“啪!”公子转身给了那仆人一个嘴巴,“对小姐说话客气一点!”那公子一看慕容瑛美若天仙,连忙淫笑堆面,故作媚态,“哎呀,这位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苏州城里要说谁技冠群芳,当然是云墨月姑娘了。”这公子又道,“哎呀,我看姑娘这般婀娜多姿,俏丽生花也不必那云墨月差上多少啊。哈哈。”
“什么!你说你娘亲长得比我小姨差了不少!公子可不要说笑啊!小姨虽美貌,可不敢居高啊!”萧霂尘在一旁大声吼道,逗乐了路过的行人,嬉笑不断。慕容瑛听闻此言也低头笑了笑。
“去去去!我跟姑娘说话,有你这聋子何事!”那公子双脚一夹马腹,“走走走!墨月快唱曲了。哪来的小聋子,真扫兴!起开起开!你们两个,跟上!”
那两个掉落水里的落汤鸡连忙扑棱上来,瞪了一眼萧霂尘便又伴着那公子的鞍前马后去了。萧霂尘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傻样地目送着公子一行人等。
“你可真行啊,”慕容瑛抱着双臂笑着说,“我的好外甥。”
“哈哈。”
“不过,多亏了萧大侠,这下咱们知道这城中哪家酒最好喝了。”
“兄台,那公子说的云墨月是何人啊。”萧霂尘朝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嗨,那云墨月在这苏州城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姑苏闻名歌妓,抚得一手好琴,唱得一首好曲。多少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书生道,“墨月姑娘每日只在戌时五刻唱一支曲子,千金难求第二曲啊。”
“哎哟,”慕容瑛好奇的看着书生,“你这书生都知道,看来果真闻名遐迩。”
书生羞红了脸,“哈哈,读书人自然不应理会这尘粉红颜,但是墨月姑娘是苏州城中的大红人啊,小生也只是听闻、听闻而已。”
“那她究竟在何处?”
“就在那‘歌熏桥’旁的“花月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