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让开。”说话之人正是慕容瑛,萧霂尘举着剑大推大攮推开了众人,来到柴钊面前。
“哪里来的野丫头?碰脏了妈妈的衣服,你赔的起么?”那老鸨被推了一下,很是不快的瞥了一眼慕容瑛。
慕容瑛嗔怒道,“你这般趁火打劫,逼良为娼真是好不至耻!”
“哟,你这小妮子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你又如何知道他平日里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他就是个恶人,恶人就罪有应得,我们现在没打死他都是客气的!”那小贩义正言辞,声色俱厉的冲着慕容瑛喊道。
“你们这般行径,又和恶人有什么分别?”萧霂尘瞪着众人,众人默不作声,萧霂尘又道,“恶人虽不值得同情,但是他已经这般模样了,你们想逼死他么?”
“以德抱怨那是说给圣贤听得,我们不是圣贤!奚落奚落他又怎么了?”众人之内有一人颇为不服的说道。
“对!少管闲事!滚一边去,我们就是现在打死他,你也管不着。”
人声鼎沸,众人平日里对这柴钊的愤懑似乎此刻全都爆炸了,一股脑的全倒在了萧霂尘二个人身上。众人朝着萧霂尘两人怒骂着,话锋里藏着刀一刀一刀地扎进了柴钊心里,把柴钊的心砍了一个稀巴烂。柴钊只觉得那漫天的口水似乎要淹没自己了,恶毒的咒骂充斥着自己每一根神经。
慕容瑛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这是五两银子,够给你娘置办棺材了。”慕容瑛把银子扔在了柴钊的面前,拉着萧霂尘转身就走。
柴钊弯身赶忙攥住那一锭银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慕容瑛的容貌,慕容瑛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柴钊那一刻只觉得那倩影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动人的影子,柴钊四下张望着,像再找寻出慕容瑛的倩影。
“去!”人群中有人扬起一脚,一脚踹下了柴钊的几个牙,那人骂骂咧咧地喊道,“我看,连你自己一块都埋了吧!”
众人一轰而上,朝着柴钊就是乱踢乱踩,柴钊跪扶着死死地抓住银子。拳如雨下,脚似雷电,雷雨交加,把柴钊劈地口吐鲜血,后脊梁骨只觉似被人打断了,疼痛难当。
萧霂尘看着众人暴行,遂欲拔出剑想救他一命。慕容瑛见状连忙摁住他的手,淡淡的说道,“天地命数,我们帮不了他。走吧。”
萧霂尘气鼓鼓的看了看,转身就走了。
......
“刷”......天忽然阴沉了起来,下起了濛濛小雨。霎时间,天外闪电劈出了数道裂痕,似要把这青州城劈一个两半。众人看见这闪电,只感雨势一会定会变大,遂有人说道,“算他捡了一条命,快下雨了,走吧走吧。”
“走了,走了,回家避雨了。”
众人渐渐散去,那柴钊被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依旧跪伏着。
“哎呀,挺好的一个小白脸儿让你们给打成这样,妈妈我的银子没了啊。”鸨母用契约挡着雨,叉着腰转身走了。
渐渐地,街上只剩下柴钊一人。众人顷刻间全都散了,只剩下满身是血的柴钊孤零零的跪在街上,似一个要死的鬼没有了魂、没有了魄。
柴钊微微抬起头,雨声淅沥沥的打湿了他的伤口,鲜血从他的伤口淌下,随着雨水晕开成了一片片殷红。柴钊刚要直起腰,“哎哟”,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他的胸口蔓延至了全身。柴钊慢慢扬起双手,一摸自己的胸骨,已然断了两三根。柴钊摸着胸口,血渍在他身上开了花,一片片血污如彼岸花开浸染着他的衣衫。柴钊眼中噙着泪,这几日的变故令他早已经把眼泪流干了,眼角红肿,整张脸全无血色,看起来就是一个活鬼,似鬼非人的模样可怜、可怖。
柴钊撩开草席,看着他母亲惨白的面容,拿起银子在他母亲眼前晃了晃,“娘,孩儿有钱了,娘......娘......”柴钊抽泣着,越哭越伤心,冰冷的雨水浸入他的体内,此刻只觉更加冰冷彻骨,寒意涌上心头伤心欲绝。
柴钊竭力全身之力背起娘亲的尸身,一步一步的艰难地游荡在街上。柴钊走了好一阵子,只觉得这路似乎永无尽头,好不容易走到了白事铺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铺前,大喊着,
“店家,给我打一口棺材。”
店家看柴钊跪在了门前,连忙起身出来,刚要扶起柴钊,定睛一看连忙撤步,“哎哟。这不是柴公子么!”
柴钊默不作声。
店家上下打量着柴钊,缓缓说道,“你平日里仗势欺人,青州城没有不恨你的。你家的事在这青州城中叶传开了。不过,恶人虽行恶但不致赶尽杀绝。你已家破人亡,这棺木我原本五两,我今日就卖你三两,剩下二两你自己去吃口饭吧。”
柴钊眼含着泪水给店家递过那五两银子,店家掂了掂,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扔在了柴钊的面前,指了指店外一黑漆的棺木说道,“这棺木你自己搬走吧,青州城人人恨你,我要是出人帮你抬棺,在这地皮上我是混不下去了。你,赶紧走吧。”说罢,店家又转身进屋拿出一条绳子扔在了柴钊面前,冲他摆了摆手后,离开了。
“谢掌柜的......大恩......大德。”柴钊朝着店家重重磕了一个头,遂站起身来搬起娘亲的尸身放在了棺木中,“娘,这下淋不到您了。”
柴钊把绳子拴在了身上,忍者剧痛拉着棺木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柴钊每走一步,就多疼一分。然而,钻心的痛楚没有令他停下脚步,咬着牙呲着嘴缓缓前行。
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柴钊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棺木来到了城外,双肩被绳子勒出了两道血痕。柴钊跪下身来双手作铲,奋力地刨着泥土,不一会双手就挖的全是鲜血。这会雨势颇大,柴钊满身泥泞、双手渗血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娘亲的棺木埋入地下。柴钊靠着娘亲的坟望着远处的高山云海,心中一阵凄凉,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噗”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插在了柴钊面前。柴钊吓的汗毛一立,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大汉。
“柴公子,还记得在下么?”为首的那人摘下斗笠瞪着柴钊。
“你是......你是那卖艺的汉子......”柴钊瞪大了双眼,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只因他眼角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十分好认。
汉子拔出长刀搭在肩上,冷冷的说道,“哈哈,柴公子慧眼。”
“你想干什么?要财,我已经没有了。要命,随你的便了。”
“哈哈,我要柴公子的命干什么?柴公子这般显贵,为何这般说笑?”那汉子用手指弹了一下长刀,‘铛’的一声,水花四溅、寒气森森。汉子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阴笑,隐约漏出了两颗金牙。
柴钊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说道,“那你要干什么。你一刀杀了我吧。”
“哈哈哈。”那汉子阴森森的说道,“公子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们能在此时出现么?”
柴钊默不作声。
“因为我们关心你啊,哈哈。我们想看看公子有没有死透,便一路尾随到了这里。”
这时,又走上前来一个汉子,耳朵上似乎别了一只花,淫笑着说道,“哎呀,青州柴家不愧是达官显贵,家里的小丫鬟都是那般娇艳欲滴,更别说公子您的胞妹了。啧啧啧,”这带花汉子咂了咂嘴唇,又道,“可惜被我大哥一刀给杀了,可惜了,可惜了。”
柴钊听了汉子言语犹如受了雷击,整个人弹了起来,挥着双手势要掐那汉子,大声嘶吼着,“你们!你们这些强盗!我杀了你们。”
那带花的汉子一扭身,左脚一绊,顺势朝着柴钊的腰间一点,柴钊只觉似被刺穿了腰肢,暗劲寒流一个踉跄便栽进了泥里。
“哈哈哈。”
柴钊双手撑着地转过身来,痛苦万分地看着这三人,“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行行好,杀了......我吧。”
“哦?想死啊?那就劳烦公子,再求求爷爷们啊?哈哈哈。”为首的汉子掂了掂刀,一脚踩住了柴钊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左手,肆意的笑着。
“爷爷,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柴钊早已崩溃,哭喊着叫着。
“哈哈哈,好孙儿好孙儿。”
“狗杂种,”为首的汉子忽然把刀插在地上摆在了一旁,放起了水火(注1)。柴钊忍着屈辱不敢动分毫,紧闭着双眼闭紧了嘴巴。
“你要死了,别做个渴死鬼。”
“哈哈哈。”
忽然,柴钊睁开双眼,奋力往前一跃一把抓住了朴刀,挥刀就朝着汉子一砍。汉子还未来得及穿上裤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汗毛竖立,连忙后仰。只见刀光一闪,“唰拉”!长刀在他的小腹划出了一刀长长的血痕,要不是柴钊已然脱力,这回光返照的一刀恐怕早已让汉子绝后。汉子中刀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吓的不轻。
“去你娘的。”带花的汉子也吓坏了,遂朝着柴钊脑袋就是一脚,又拔出朴刀一刀砍下了他的左腿!柴钊长刀登时脱手倒地不起,口冒鲜血、白瞳直翻身子不住地颤抖,似马上就要气绝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这事,又走上来一个疤面汉子,左手一把捏开柴钊嘴巴,右手便朝着他的嘴里塞进一个黑色的药丸,右手一托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把药丸吞了下去。
忽然,柴钊身子剧烈颤抖,似被电了一般,双手抓着喉咙不住地翻滚,声音极为可怖地喊叫着,“痒啊!疼啊!疼啊!疼啊!”
三人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
刚刚那中刀的汉子捂着肚子,指着不远处的山涧对那带花的汉子说道,“老二,把他踢下去。”
“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们!”柴钊满眼血丝,眼角全是血泪,整个人仿佛一个开闸的红水渠,鲜血汩汨流出。
“去你的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