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出什么事了?”方立刻闭上眼睛,通过心灵连接向其他人询问。
“蓬帕杜夫人刚刚在这里过世。”埃弗哈特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里有叫蓬帕杜的吗?”
“法国笑话你们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洪水滔天啦!”
另外三人急忙透过埃弗哈特的眼睛看过去,发现她的形容确实没有丝毫夸张。牢区里,帘幕般的水流正从天花板附近的通风口里倾泻而下,地面的积水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惊惶的囚犯们胡乱地四处奔跑,争抢地势高的地方。
“哈哈,看起来是上面哪一层的管道爆裂了。”埃弗哈特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普莱潘,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不准离开我半步!”普莱潘扶了下眼镜,谨慎地盯着埃弗哈特。最后她还是不太放心,握住了埃弗哈特的胳膊。
埃弗哈特不禁笑出声,吹了个妖冶的口哨。“你这个样子——不怕席林吃醋吗?”
“收起你的八卦心,这里可不是你的杂志社。”普莱潘警告性地摇了摇手指。此时,广播声响起:
“所有囚犯立刻回到各自的牢房!不在牢区内的,立刻向最近的教官报道!重复一遍……”
“停下,别动!”普莱潘把正要走回牢房的埃弗哈特拽住,“我也重复一遍,不准离开我半步!我可预料不到你会趁混乱的场面做些什么。跟我一起去办公室。”
“哎呀呀——监视我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一直保持着淑女形象,很乖哒!”埃弗哈特跟随普莱潘的脚步,两人正好碰到席林推门而入。
“好了,女士们!”席林向一众囚犯大喊,“你们都听到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你是想淹死我们吗?”一个女囚犯朝着席林喊了回去,其他人的应和声也此起彼伏。
“都给我安静下来!”得益于席林平日里积攒下来的威望,这一声令下后,所有人都在此刻聆听她的声音,“但凡你们见过苹果从树上落下,就算没有牛顿的智商,也应该知道水会不断往下淌。在整个曼哈顿岛被淹没前,你们还死不了。现在赶快回去!我好在你们规矩下来后,去关供水阀门。”
“你知道阀门在哪?”埃弗哈特随口问了句。
“我在这里干的年头比典狱长都要久,跟随过几次检修。”席林也随口应付了一下,她正忙着指挥囚犯们从桌子上下来,顾不上这两个人。随后,她又向另外一名男狱警示意:“布朗,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
“是,女士!”
……
会见室内,扰人的警示灯停止了闪烁。
“我们有一处水管裂开了,但只有女性监区的一侧受到了影响。虽然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问题并不大。你们可以继续了。”负责看管的狱警向这里的囚犯和亲友们如此解释。
普罗德斯达松了口气,坐回方的身边,但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凝重。“怎么了,克拉丽丝?你好像还在担心什么。”
“约翰,请先等一下,我有事和她们说。”方闭上眼睛,让思绪完全融入脑中的心灵感应。
“洛娜,你还记得这栋建筑的排水和通风线路吗?”
“嗯——我只记得它们很烂。发生这种事应该也不是很奇怪。”洛娜仍悠然地坐在图书室里。她和安吉拉所在的小卖部和会见室一样,也同样幸免于难。“克拉丽丝,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那些水会不会渗入墙壁中,影响到电力系统。”
“是有可能喔……别的我不担心,这大夏天的,要是空调系统坏了可就糟了。安吉拉,你在小卖部多拿几个笔记本回来,当扇子用。”
“对了,顺便给我带瓶维生素D。我好久没见到阳光了。”见洛娜要安吉拉捎带东西,埃弗哈特也插了一句。
“呵,好的。不过我先提醒你一下,老年人补钙的最佳途径不是多摄入,而是多运动。”安吉拉不满地吐槽。
“哼,好!等你晚上回到牢房后,我好好和你运动运动!”
“你、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了?我是担心一动起真格的,我会伤到你!”
“打起来,打起来!”洛娜在另一边煽风点火。
方看到其他三人都没把这个突发情况当多大一回事,便不再多说,张开了双眼。
“克拉丽丝,快看新闻!”普罗德斯达把手机递到方眼前,指着一张配图,“水已经漫到街上了。哈哈,连对面警察局里的警察也出来看戏了。”
“嗯,是啊……”方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声。正和埃弗哈特在心灵感应里“掐架”的安吉拉隐约感觉到,似乎了除了对安全事故的顾虑外,方的心里还有其他更大的担忧。
“克拉丽丝的直觉好准!不管这次水灾是不是神盾局搞的鬼,我最好都保持警觉,时刻和她们保持连接。”安吉拉默想。她皮肤上经过强化的温度感受器,确实敏感地捕捉到了到了环境温度的微微上升。
半小时后,埃弗哈特瘫靠在心理辅导师办公室的椅子上。她现在恨不得洪水没有消退,那样她就可以干脆躺在地上,在水里凉快一下。
“大记者,你的淑女形象呢?”普莱潘浑厚的嗓音嘲讽起人来却显得格外刺耳。
“形象?”埃弗哈特恨恨地说,“你还没发现吗?我已经融化成液体了!哪里还有形象?”
“融化成液体?难道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普莱潘不错过任何一个套话的机会。
“嘘——有人来了!”埃弗哈特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也传到了普莱潘的耳边。
两人注视着门口,发现原来是正要前往典狱长办公室的冈顿经过这里。听起来,他的腿脚并不像他的精神状态一样健康。
“呦,早上好,女士们!”冈顿也看到了办公室内的二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先生!”普莱潘和埃弗哈特点头回应,正好随着视线的移动,看到了冈顿湿漉漉的鞋子和裤脚。
“哈!我出门前,特意换上了最便宜的皮鞋。”冈顿轻轻跺了跺脚,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
“你能在周末亲自赶过来,我很感激。但是——这也算是个不小的事故吧?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身为记者,埃弗哈特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没事的,席林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关上了总阀门。现在她正和布朗调查漏水的地方。”
“谢谢你告诉我们最新进展。但——我担心的是,上面会让你为这次事故负责吗?你知道的,这里算是曼哈顿的行政中心,法院、警察局和市政大楼几乎包围了这个拘留所,来往的全是政府和司法要员,恐怕他们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让他们去责问联邦监狱局好了!我这几个月来,从没间断过向上面报告,这里的陈旧设备该维修、更换了,可他们一直在拖延经费。”
“这么说来,主要责任不在你?真是太好了!上面问责时,记得联系我。我会证明你是一个关心犯人的好典狱长!”
“埃弗哈特女士,我怎么觉得你突如其来的热情好像别有用心?”
“嘻嘻,冈顿先生,聪明如你,想必也已经发现了,拘留所的空调坏了。你能让我们出去透透气吗?”
“你刚才说什么?《名利场》记者的幽默感都像你这么糟糕吗?他们是怎么把杂志办下去的?”
“哎呀,典狱长,我也是在为你考虑嘛!还记得《越狱》里演的吗?瘫痪的通风系统最后促成了一次囚犯们的暴动,甚至牺牲了一名狱警……”
“别再抱怨了,埃弗哈特。我不正也和你一样遭着罪吗?我是不会依据电视剧里的桥段来做决定的,除非——”
“嗞——嗞——”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这回就算没人解释,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见室内,普罗德斯达又站起身来,护住了方,“全世界的火灾警铃都差不多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