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上。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那个叫大柱的汉子搓着手,凑到女人的身边,弯着腰低声说道:“莲子,你别不做声,你倒是给句话哩。”
那女人哭得已经有些抽搐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让我说什么呀?”依旧是很地道的滨城口音。
林皓阳还有些发懵,他矮着身子,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你就不想回家看看?”
那女人没有回头,只是摇着头说道:“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孩子还小,等孩子长大一些吧。”语调里透着无奈,也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荆辉警觉地朝院子里的人扫视了一眼,他高声说道:“莲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滨城的警察!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就只管说出来,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警察?做主?”那女人回过头,用一双哭红的泪眼看了过来,她竟然很嘲讽的笑了笑:“你们早干什么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做主啊?”
荆辉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扭头很尴尬的朝林皓阳看了过来。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场面……又是林皓阳万万没有想到的。院子里所有的人又恢复到了那种静默的状态。
女人抱着孩子缓缓的站起身,大柱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女人转头对众人平静的说道:“你们快走吧,孩子睡了,别吵醒了孩子。”
大柱搀扶着女人和孩子进了屋,留下了满院子呆立的人,老马朝林皓阳无奈的摊开了手。大柱从屋里走了出来,却没有进院子,他倚靠在门框边,可怜巴巴的朝众人看了过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伙儿面面相觑的呆立在原地,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既然当事人都下了逐客令,那就……那就走吧?虽然心有不甘,可众人还是垂头丧气的退出了那个院落。
“那女的该不会是有病吧?”荆辉一边走,一边忿忿的说道。可是,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众人回到了马路边,林皓阳对姜美娣问道:“苏晓芸被卖去的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姜美娣点了点头,她扭头问道:“马所长,从这里去‘山王建’,怎么走啊?”
“山王建?”老马抬头看了看天,苦着脸叹息道:“哎吆,看来……你们今天是要在这里住一宿喽。”
林皓阳也看了看天色,又看了手表:快下午五点了,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可是,此时的林皓阳太急于见到他的芸芸了,他甚至连一分钟都不想多等!林皓阳很果断的说道:“不要紧,咱们抓紧时间,几点能到都可以!争取今天能带上人往回赶!”
老马苦笑着解释道:“林队长,你以为我不想快点忙完哩,可那地方你们没去过,你们不知道,这天一黑,根本就进不去嘞!”
“啊?”林皓阳有些想不明白,除了酆都鬼城,这天下竟然还有……天黑不能去的地方!他朝姜美娣看了过去,姜美娣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只能……
在回大岭镇的路上,老马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山王建”的情况。难怪那村的名字那么怪,原来,那村子的名字叫:山望见!是大岭镇最偏远的一个山区村落,有多偏远?听那名字就知道了,只有到了最高的那座“山”顶,才能“望见”那个村子,所以才叫“山望见”!
你别看“山望见”村在山沟里,但是那里的土特产品资源丰富,盛产板栗和核桃,所以相比较此地其他的村落,那里相当的富裕。不过,因为那村子地处偏远,又没有路,交通极不便利,所以远近的姑娘家都没有愿意嫁到那里的。
董超听到这里听出了问题,他颇为不解的问道:“马所长,这能对吗?没有路?那他们出产的板栗和核桃,都是背出来的?!”
“哎!”老马回答道:“这位小兄弟还真说对哩!在从前的时候,还真是全靠人从山里往外背嘞!前几年才修成了一条盘山道,可是轿子(轿车)根本没法走,只能勉强过‘三蹦子’(一种农用三轮车)!”
荆辉在一旁很自信的插嘴道:“只要能过‘三蹦子’,那咱的车就能过,车宽差不多嘛!”
“嗤!”老马很不屑的说道:“那!我这么大岁数哩,还能骗你是咋嘞?明天你们去嘞就知道嘞!”
既然老马都这么说了,那今天也只好在大岭镇先住一晚上了。想到一整天没有给家里消息,林皓阳掏出了手机,想给初海林先去个电话。可是拨了半天也没有拨出去,他仔细一看,竟然连一点儿信号都没有,难怪今天一天手机没有动静!
林皓阳摇下车窗,将手机伸了出去,想看看信号的情况。老马回头看到了,他笑着告诉林皓阳:“林队长,别忙活哩,你们的那些贵重玩意儿到这里没有用哩,等到了镇子里,才能打出去嘞!”
林皓阳朝老马感激的笑了笑,心里骂道: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车子回到大岭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皓阳对老马说道:“马所长,耽误了您一下午的时间,明天看来还要麻烦您,这样,您找个好一点儿的饭店,晚上我们请您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老马一听倒也不客气,满口的答应着:“好好好!那还去中午的那家驴肉馆子!”
荆辉愣了一下,他苦着脸问道:“马所长,你们这儿……就没有好一点儿的饭店啦?”
老马乐呵呵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大岭镇的餐饮状况:大岭镇一共有三家饭店,除了他们中午去过的那家驴肉馆,还有一家是面馆,拉面、哨子面、刀削面还有油泼面等等,什么面都有,但是除了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就是一家小酒楼了,但是那家酒楼的饭菜很差劲,主要的收入依靠“花酒”服务。
董超听到这里觉出点儿意思,他问道:“什么?马所长,还有花酒?怎么个意思?您给好好说说。”
老马很神秘的笑了笑,说了起来:原来,那家酒楼雇了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里面陪酒,每个姑娘陪酒三十元,脱光了衣服陪酒再加二十,远近的那些食客只要去那家饭店吃饭,都是奔着那些姑娘去的。喝到了兴头上,如果顾客还有点儿别的意思,楼上还有免费的房间,不过得再给姑娘加五十元的“劳务费”……
“哈哈……”荆辉乐了,他阴阳怪气的问道:“马所长,您没少去那地方吧?”
老马可倒诚实,他红着脸回答道:“倒是去过几次哩,可都是被人拖去的嘞!不去的话……恐怕驳了人家的面子。”说完,他回头看了林皓阳一眼,还挺认真的解释道:“我去就是光喝酒,我可从不去二楼嘞!”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是掩饰啊!荆辉和董超都捂着嘴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