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是兵,就要站好每一班岗!就要离开兵营了,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让范锦阳那样的难以割舍!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些待自己亲如兄弟的首长、战友……
因为热爱,所以珍惜!范锦阳要珍惜在兵营里的每一分钟,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带着他手下的那班兄弟们冲进了训练场,准备开始当天的训练科目。可是就在这时,连部的通讯员又跑来了,他告诉范锦阳:“范班头儿,连部有你的电话,赶紧去接一下!”
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来电话?在去连部的路上,惴惴不安的范锦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是!他担心那个电话是滨城打来的,他担心自己的弟弟已经惨遭毒手!因为就在昨夜,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万幸!虚惊一场,电话是旅长打来的!
旅长在电话里疯了,可他却怀疑是范锦阳疯了:“范锦阳,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用那支破笔在那张破纸上随手那么一划拉,你断送的是什么?!我他妈养了你整整五年,五年哪!你他妈也太狠心了吧?你竟然给我来这一套!”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范锦阳拿着话筒杵在那里,他有着太多的委屈,却欲言又止、欲哭无泪!范锦阳不傻、也没疯,他当然知道自己断送了什么:他亲手掐灭了自己的希望、也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旅长说的没有错,整整五年!范锦阳用滴着血的汗,为自己和团队拼回了数不清的奖杯和荣耀,他不就是渴望能继续留在军营吗?可是他却要违心的离开了,离开他热爱的军营、离开他亲爱的战友,从此以后,那些荣誉将成为永远的过去!他心有不甘,却必须毅然决然!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范锦阳必须做出抉择,相比较那些恋恋不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能辜负爷爷临终前的嘱托,还有那个与他相依为命、正处在危难关头的弟弟……
一天后,连部传来了消息:部队同意了范锦阳的退伍申请,但是具体的材料和文件还需要核准。连长让范锦阳再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旅部正在联络滨城的地方政府,争取能为范锦阳接洽到一个更好一些的接收单位;并且,旅部还在催促上级党组织,加速范锦阳入党申请的批复,旅长和钟政委希望范锦阳能以党员的身份,光荣退伍。
范锦阳表面上答应了连长,可是就在当天夜里,他含泪逃离了那座他痴心厮守了五年的军营!范锦阳为自己的逃离找了两个理由:首先,他真的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他在军营里的每一天都是诚惶诚恐的,每拖延一分钟,弟弟就会多一分危险!他等不起,也不敢等!
其次,范锦阳根本不需要什么好工作,他也根本不想入党!或者说,正是因为马上要入党了,所以他才急于逃离兵营!
范锦阳不想入党?他为了那个庄严的时刻,可是朝思暮想的苦盼了整整两年啊!他怎么会不想入党呢?
在爷爷的葬礼上,望着那面披在爷爷遗体上的党旗,范锦阳更深刻的体会到了党的庄严!那一刻,他为爷爷感到荣耀,也为自己感到惋惜:他这辈子也享受不到那样的荣光了。因为范锦阳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根本不配做一名党员……
范锦阳回到了滨城,但是他却没有回家,而是住到了一个兄弟的单身公寓!
就在范锦阳回到滨城的当晚,他的那帮兄弟陆续走进了那间单身公寓。
酒菜上桌,众兄弟们都聚拢到了范锦阳的身边,有人感慨道:“大哥总算是回来了!我就说嘛,您早就该回来了!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您去当那个兵,有啥意思?!”
提到了当兵,范锦阳想起了他刚离开的兵营,他苦涩的一笑,没有言语。
有人提议道:“来!不说那些了,开席开席!大伙儿先敬大哥一杯!”
一杯酒下肚,有人兴奋的问道:“大哥,您说吧,接下来怎么干?我们都听您的,只要您一声吩咐,咱兄弟们绝没有二话!”
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对,大哥,我们都商量好了,都跟着您干!”“人都在这儿了,您只管吩咐!”……
范锦阳佯装诧异的反问道:“干?你们想干什么?”
“您快拉倒吧!”有人叫苦道:“您这次是回来干吗的,咱兄弟们心里都有数!要不然,您要那些东西干吗?您就别瞒着我们啦,还是咱以前的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他感激道:“谢啦兄弟!你们的好意我这里心领了!可这次不一样,这回是我的家事儿,你们就别跟着掺合了!”
兄弟们纷纷抗议:“什嘛?家事?我们可一直把您当亲大哥,您哪儿来的家事儿?!”
“明明(范锦明)是您的亲弟,也是我们的亲弟!他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能眼看着您单枪匹马的去拼命啊!说白了,我们丢不起那人!”
“大哥,您也别把我们看扁了!从小到大,咱们一起打过多少架,多牛逼的主儿咱没收拾过?这帮兄弟哪个掉过链子、哪个给您丢过脸?!”
“就是就是!”……
范锦阳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兄弟们的踊跃“参股”,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略一沉思,他抬头问道:“哎,我要的东西搞到了吗?”
一个兄弟应道:“炸药和雷管儿我给您备齐了,我都藏在我家的床底下了,今天没带来!”
“我的带来了!”一个兄弟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他很恭敬将纸袋给范锦阳递了过来,红着脸解释道:“大哥,东西不咋地,您别笑话!最近外面的风声很紧,就这还是好容易搞到的呢!”
范锦阳打开了牛皮纸袋,将两支仿制的手枪拿了出来。对于在军营里用惯了制式自动手枪的范锦阳来说,这两支枪确实不咋地:很明显的粗制滥造,拉动套筒的过程毫无顺畅可言,生涩、费劲,只能算……勉强能拉动吧,至于能不能把子弹打出去,范锦阳不敢妄下定论!
尽管如此,范锦阳还是很满意的夸赞道:“好家伙,不错不错!”这不算口是心非,范锦阳心里有数:兄弟们能帮他搞到这两支枪,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一个兄弟给范锦阳送来工具的时候,那两支枪已经被范锦阳大卸八块了,写字台的桌面上摆满了枪械的零件:套筒、插簧、枪管、导杆、复进簧、铰链、扳机总成、弹夹……
望着散落在桌面上的零件,范锦阳很得意的一笑:还不错!虽然这些零件做工粗糙、几乎与“标准件”绝缘,但大体的意思都在、该有的零件也都在!对于一个“兵王”来说,有了这些……也就足够了!
范锦阳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子里,他足不出户的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对那两支枪的零件进行了重新的打磨、加工、润滑、组装……第二天的中午,当范锦阳打开房门的时候,一支堪称完美的手枪已经别在了他的腰间!虽然没有进行试射,但是“兵王”对他新组配的枪械充满信心:得心应手!
万事俱备!接下来范锦阳要做的就是,等那些兄弟带回消息了。
打开窗户,一股潮湿的风扑到了范锦阳的脸上,远处的天边,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正借着风势汹涌而来!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