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砖头唯一的儿子张之伦,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和执着的信仰,那就是偏爱或者说是痴迷道教的修仙。据说还到过五台山,还是什么普陀寺,得到过什么真人的真传,因此大家都称呼张之伦‘张半仙’。也不知道五台山普陀寺,什么时候成了道教圣地了?而且一个什么真人,还封了张之伦一个‘之伦’道长。成天的抱着本《易经》,也不知是真在研究,还是装模作样,反正见谁都要咧咧上一气。无非是劝别人要修好,要相信其所相信的那大理论,是经得起推敲和历史检验的,甚至有的时候和走火入魔相似。还时常的要往离他家七八里路远的修仙山上送大米、白面,甚至出义务工。总之凡是山上需要的,他都亲自送上去。
马上就要临近年关了,也就是再有十天八天的就要过年了。这天,天刚破晓,张之伦就往自己的柴油三马车上装着米、面、茐,酱油、醋、白酒,还有一角猪肉,大概四五十斤左右,还有一捆粉条,还有豆腐和年糕。其父母在旁边看着,眼睛瞪的大大的。张之伦见了,问道:“看什么看?”其母颤颤巍巍的说:“你能不能把肉卖我一点,你杀了猪了。我也省上集上去买了。你看你爸的腿脚也不好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也出不了门儿,眼睛也不好使,白内障。那怕比别人贵点都行,别人在集上买的十二块钱一斤,我十五买你的不行吗?”张之伦眼一翻说:“你想的美,真想买吗?一百五十块钱一斤。”“你给山上少送点,买给我点儿,过年你爸我们俩也得吃点肉吧!”母亲低声下气的哀求着。张之伦小眼睛一瞪,这回是真恼了:“滚,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别耽误老子去山上修好。就你这样的,过年还想吃肉,你****吧!你。”说完,脚一踩油门,抛下一条长长的黑烟。心安理得的拉着满车的年货,去修仙山上修好去了。这也是老砖头的母亲,张之伦的奶奶死后的第一个春节。至于老砖头两口子,过年吃没有吃上肉没有人关心。只不过在农村过年,有晚辈给长辈拜年的习俗。据拜年的人说,老两口是没有吃上肉的,每天就是白水煮白菜。大概在张之伦看来,老人吃的是绿色和健康吧!但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春节,张之伦的儿子——张嘉兴没有在家过春节。至于什么原因,外人不清楚,只是其父母说是为了忙着在外面挣钱。
过完了年,天气转暖。张之伦在自己的房前,一块空地上忙碌起来,这块空地原本是他哑吧叔叔的宅基。但哑吧没有等到成家就自寻了短见,所以这块宅基就自然而然的属于张之伦了。短短的三个月之后,一套深宅大院起来了。在其开院门口的时候,有人说让他把门口开在南墙上,紧挨着东墙开。可是张之伦硬是开在了东墙上,紧挨着南墙开的。吴老汉的二儿子吴新贵,就是给他盖房的瓦工班的头儿。极力劝阻:“兄弟这门口这样开不合适呀!里面住的是我叔和婶,万一冬天你家里流出来的污水结了冰,不是不方便他们出来进去的吗?”张之伦狡黠的一笑,说道:“你不懂,各家和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我怎么开门口,我已经看过了,也让修仙山上的万道长看过了,就是他让我这样开的。”吴新贵说:“不要总信他们的,你盖房盖的我心里不痛快。说真的,我也跟着盖过很多的房。本来后面住的是你的爹妈,你的后山墙就不该出狼牙(因为在这一带农村,有一个讲究,就是房后的狼牙指向谁家,谁家就要发生祸事),而你出了。我说不妥,你偏要出。现在这门口这样开,我说不行,你说已经看好了。既然这样,你把工钱给我结了吧!明天我的班子不来了。你爱让谁整让谁整吧,我是不给你干了。”张之伦小眼睛一斜,这时候也不傻了。但其相貌本来就猥琐,这下更显得滑稽了。顺手掏出一沓钱,说道:“老子有钱,但你活没有给我干完,我得扣下你三千块钱。”吴新贵一听,急了,立刻气往上撞:“你少给我钱,我不在乎,因为咱们亲戚带故的。但你是谁老子,你给我说清楚。你爹和我爹是干哥们,你和我平辈,你凭什么给我当老子呢?你******给我说清楚。”吴新贵也可能是听他给自己充老子真的急了,也可能对其对待父母的态度有意见,早有成见的原因。越说越气,嘴里就不干不净的了。张之伦如果在往年可能真不敢对新贵这样说话,但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腰杆硬了。小眼一眯一斜,在其猥琐、丑陋,露着傻傻的神色笼罩之下,颇带几分嚣张的说道:“怎么的哥们儿,要说以前,我真怕你,因为你们家人多。现在不同了,老子不怕你了,怎么的,不服吗?不服你动我一下,你敢动我一下,等我儿子回来灭你满门……。”吴新贵刚又想说什么,这时候,老砖头走了过来。对新贵说:“大侄子,听我一句话,完了吧!你就看我的面子上,认个头,吃点委屈。他傻,你和他一样的,不怕别人笑话吗!”张之伦小眼睛一瞪:“滚,有你个老不死的什么事呢?那凉快滚那去。”老砖头也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要把话说绝了行不,咱们子一辈父一辈的。如果不是看在过年新贵给我一碗肉菜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呢!”新贵一看,和这样的浑人也讲不出个什么道理来,也就只好认了。说道:“行,叔我听你的。”于是,一场干戈就样结束了。旁边看热闹的人议论着:“这大概是老砖头这一辈子第一次说的人话吧!”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让新贵听见了。
新贵忍着一肚子气就回家了。回到家中,觉得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非得出了这口气才行。但新贵是吴老汉的儿子,由于家风的关系,懂得孝道,凡事都爱和吴老汉商量。于是就走到父亲跟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父亲说了。吴老汉说:“拉倒吧,就当看在你干奶奶的面子上,这个事就算完了。咱们不和他们一样,他们是什么都不顾,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有你干奶奶哪吗!如果没有你干奶奶,也就没有你爹的命不是吗!也就没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过了。行了,听话,这个事算完了。”“嗯,我听你的,爹!但就是顺不过这口气来。”“顺过来也得顺,顺不过来也得顺。他既然能够说出让他儿子灭咱满门的话来,想必不是瞎说的。这样的傻子的话,更应该小心才是。你如果不听我的,非要理论个长短出来,那你就别管我叫爹了,我从此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新贵嘿嘿嘿一笑:“爹,你看你说的这叫啥话呢!我听你的不就得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稍微愣了一下,新贵又说:“行,爹,我不和他计较了,本来如果不是他盖房子,我早领着的班子出去干活去了。如果这样的话,后天我就带着我的班子走了,人家那儿早就催呢!”“嗯,走吧!记住,以后别在和张之伦他们家的事搅在一起,他们的人变了。”吴老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吴老汉隐隐的又想起了烧干娘使用过的衣物时候的事,因为那些衣服和传言,总让吴老汉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点什么。但没根没据的,也不好和儿子明说。万一说错了,岂不是对不住干娘和砖头兄弟。
又过了一天,新贵领着自己的瓦工班子去了河南,给一个工地盖楼房去了。而老砖头的儿子,仍然也在继续着自己的工程。这次施工队不知道是哪儿找的,全是外村的,本村人谁也不认识。至于他盖的这新房,按农村的迷信讲,是不是合乎规矩?谁也不再去理会。但新房的气派,在当时的农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当时村里人都纳闷,老砖头家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钱,盖起了如此气派的房子呢?就算老砖头再勤快,再抠门儿,也省不出这么多的钱来。因为不论是老砖头,还是其儿子张之伦都不具备挣这么多钱的能力。
如果一个人的行为,超出了自己正常的承受能力,就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猜测,也会因此牵扯出更多的议论和传言。
就在老砖头的新房刚刚盖完不久,就听有人说;“唉!这房盖的不好哇!哑吧是他爹逼死的,娘可能也是他爹逼死的,结果在人哑吧的地盘上盖新房。怪不得逼死哑吧呢!原来早就有打算哪!”还有的人说:“这房盖的不吉利,别看哑吧没有享过福,但老砖头可能因盖这房,要倒霉的。”也有人说:“张之伦不是信道吗?不是讲究修好吗!不是整天的往山上送吃的,喝的吗!你说现在的老道也怪,怎么也吃肉喝酒的。”还有的人调侃说:“你懂什么呀,给他们说法的不是老道,是个和尚。据说是个大款,家是湖南的,可能钱了。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个花和尚。还经常搂着娘们睡觉呢!”“真的,你看见过。”“当然看见过,你没有看见总找张之伦上山的那个妖精似的女的吗?就是哪个城里来的女人,就经常的让张之伦陪着上山,晚上只有张之伦回来,那个娘们就和和尚睡在一张床上了,据说是给她输什么内功心法。原来这内功心法是靠睡觉输的,这么简单,我也会。”“看起来现在这年代,这个好哇也好修,只要不孝顺就能修好。如果神仙真把好处给了这样的人,这不管是佛还是仙的不是瞎眼了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总也离不开张之伦了。不知是因为张之伦的房盖的确实有蹊跷?还是大家见不得人家有钱,看见别人有钱了就眼红导致的。反正,无论是从老砖头一家的行为表现,还是从村里人们的议论,一些事情,总有蹊跷的地方露出了端倪。也大概就是从这时候起,总有一种不祥的气氛笼罩着老砖头家的上空。莫非张之伦的房真的盖出了什么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