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苏妙手儿点了点他的额头,“我射中的是这里。”
陈修又赶紧捂着额头。
苏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好萌好上头。
和他待了这么一会,想起她在家带侄儿的事,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妃嫔了,连爬树都撸起袖子毫不犹豫。
素心问心这俩人,今天集体消失,问心忙七忙八,素心打探消息。
她才发现基本没什么人爱来她东菡阁里,陈继的态度就是只要人够用就行,苏妙不需要排场。
钟粹宫芬芳殿,白淑妃已被簇拥着出来了,虽说苏妙有意藏了身影,还是被眼尖的妃子瞧见了,朗声道,“那不是苏婕妤吗?”
说话之人是康美人宋惊蛰,也是新晋秀女里出挑的。
与苏妙不同的是,她的晋封是循序渐进的,而不是苏妙那样一跃两阶的。
苏妙被陈继晾了一个月,而那时康美人已从宝林到才人,在苏妙晋婕妤后,康美人才从才人晋升为美人,赐号“康。”
这康美人嗓门大的和喇叭似的。
苏妙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反正她是笑了。
白淑妃顺康美人所望而望,凝眉厉声道,“修哥儿!你在做什么!”
乳母赶忙去将陈修从苏妙边上抱开,陈修边踢边打,口中言,“不要!不要!修哥儿要和苏姨娘一起玩!”
苏妙伏地一礼,“见过淑妃娘娘。”
苏妙当真舍不得小修修啊,多可爱一个孩子啊。
“娘娘不必动怒,”楚修容楚如意缓道,“指不定是受奸人蛊惑,修哥儿才会这般,您可别为了外人迁怒修哥儿...”
康美人莞尔,附和道,“是啊,修哥儿是陛下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嗣,陛下可对修哥儿寄予厚望。”
白淑妃听着这番话,脸色好了些,看向苏妙的眼神也越发狠厉。
“苏婕妤怕是贤妃那二十巴掌没打醒吧,”白书冷哼一声,“你自个什么地位,没瞧清吗?”
“苏氏是天家的人,娘娘也是,”苏妙瞧了在乳母身边满面泪痕的陈修,感觉好心塞,但仍是继续道,“大皇子活泼,妾心里欢喜,是娘娘这样聪慧的人才养得此子,妾绝无非分之想。”
白淑妃瞧她服了软,便道,“最好是这样。”
“不过是个习武粗人的女儿罢了,又是个没娘的,淑妃娘娘可别见怪啊。”说这话的是纯宝林徐穗穗。
苏妙将头埋得更低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让苏妙的心很难受很难受。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苏妙,甚至不能清楚记得苏妙的过往,可那份血溶于水的亲情,却还是感受到了。
这难受到她不得不颦眉咬牙才能勉强忍耐。
“苏妙,起来。”
苏妙一个激灵,回首见到是陈继。
“见过陛下。”后边齐声道。
苏妙旋身,也朝人一礼,“见过陛下。”
“朕让你起来。”陈继的语气带着些冷冽。
他在苏妙缓缓站起时,抓住她的藕臂往怀中一揽。
陈继从未有熏香的习惯,却有种淡香,让苏妙觉得极为舒适安全。
“陛下....”白淑妃语有不满,“苏婕妤居心叵测,她方才竟对修哥儿意图不轨!好在妾身及时发现....”
陈修立刻就反驳,“没有!”
“你知道什么!闭嘴!”白书瞪他一眼。
苏妙掩藏眸中神色,准备好大干一场了。
陈继抬首看白书,蓦然开口,“朕方才就在钟粹里。”
苏妙:“.....??”
好骚的操作,哪里见过。
陈继轻抚苏妙的小手,温温软软,特别是苏妙想躲又不敢躲的,手缩了缩又松开,挠的陈继心痒。
他再看向陈修时,已面色不善,吓的陈修往乳娘怀里钻了钻,并且实在想不到他做错了什么。
陈继出声,“淑妃你该记住,朕不会只修哥儿一个儿子。”
白淑妃朱唇微张。
苏妙都讶异,不是说陈继很疼爱这个长子吗?而且按常理来说....每个长子哪怕不是嫡子,都会很受重视才对啊。
小修修还是陈继现在唯一的孩子。
白书知晓他的意思,险些站不住。
他是警告——修哥儿可以死,他会不止修哥儿一个孩子。
纵然是他的儿子,不听话也该死。
苏妙陈继走后,众妃陆续散了,而淑妃惊魂未定。
她入殿将陈修紧紧抱在怀里,侍儿也纷纷退下,独留二人。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小修修很小心的问白书。
白书轻晃首,对他道,“修哥儿乖,母妃没事,你以后别再去寻苏婕妤了,好吗?”
陈修有些失落,“可苏姨娘很欢喜我,我也很欢喜苏姨娘啊。”
“嘘——”白书赶紧做个噤声的姿势,在看外边有没有人影闪过,末了才放下心来,复言,“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了。”
“为什么啊?”陈修一脸不解,是对这件事不解,也是对母妃神神叨叨的不解。
这儿是钟粹宫,母妃是钟粹宫的主位,这里的人都该听母妃的话。
可他忘了,这个皇宫都是他父皇的。
“因为...你父皇最爱苏婕妤了,”白书压低了声,“你不可去和你父皇争,你明白吗?”
“我和苏姨娘只是好朋友啊,也不可以吗?”陈修小声问道。
“不可以!不可以!”白书突然大吼起来,吓到了陈修。
陈修哇的一声哭了,白书又将他抱得更紧,轻轻哄他,“修哥儿....修哥儿母妃可以一无所有,可母妃不能失去你....”
陈修是她白书的命啊!
陈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如她的视作生命的珍宝陈继可以说砸碎就砸碎。
她的心犹如渗入毒液般恐惧。
从前她就知晓,虞不殊和她白书都不是三皇子的心属,只有那个苏府尹的女儿才是。
她嫉妒,她不满,可事实便是如此,但她想,陛下最爱的还是皇位。
陛下抛弃了他们的山盟海誓,逼死前太子,毅然登基。
可她还是失算了,除了江山,他最爱的还是苏妙。
不能...不能....她不能让修哥儿以身犯险。
她也绝不会,让苏氏生下皇子的。
白书抱着陈修哄他入睡,轻歌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
仿佛歌里有人在笑,在哭。
——
东菡阁内,风拂绿纱窗,帷幔轻探,暗香浮动。
苏妙瞧着怀里的桃枝因刚才已损伤了花苞,可还是将它插入白瓷瓶里。
可能它以后都开不了,就算绽开也是残破的,苏妙还是不想放弃它。
她坐在榻上晃足,觉得玩宫斗才是正确的决定,她也不是整天玩,而是调整了状态之后才开始。
加群玩是心血来潮,而退潮了她也就开始玩手游,玩暖暖,玩QQ农场...
就是养老生活。
但在这里,不进则退,而且还时不时有性命之忧,顾虑的多,感性大于理性,她也就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还有这个皇帝陈继,根本不是平常经常出现的根正苗红或是直男或是暴君的皇帝。
陈继性格非常奇怪,按照他这种性格,在前朝压根活不过三集啊,可居然还相安无事。
秦涵这b玩意,妥妥的理科天才,她建的世界会不遵循客观规律?
恐怕这这个空间的一草一木,她都能计算出来吧。
可怕的女人。
陈继坐在她对面的案上,又是批阅奏章。
苏妙真忍不住吐槽,真那么忙干嘛不回他的建章去啊?搞得她是老师非得盯着学生写作业一样。
而且他脸色从刚才院子里回来就一直不好,感觉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
苏妙觉得好累,不想再猜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决定明天开始就在东菡阁养老。
侍寝爱谁谁,陪寝爱谁谁,怀孕爱谁谁。
她困了要睡觉。
陈继抬首看到苏妙困得打哈欠,并且倒头就要睡觉的样子,无名火就窜起。
“苏妙,研墨。”陈继将砚台往前推。
苏妙裹了裹被子,假装没听见。
您的好友苏婕妤已下线。
“你想抗旨?”
苏妙一脸欲哭无泪的坐起来,走向前去拿起砚石磨,边研边问,“那妾什么时候可以睡?”
“朕批完。”
哦,那你干脆说别睡好了。
苏妙研了些墨以后,往陈继那儿推了推,趴下就要睡。
“你干嘛?”陈继看她。
苏妙嘟囔,“用完再喊我。”
连敬称都没了,但陈继却没责怪她的意思,甚至破天荒说,“睡吧,晚时不那么没精神。”
疑车无据。
苏妙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她打瞌睡呢,没呼你一脸墨还是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如果陈继来了她反倒睡不好觉,她就让陈继滚。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不敢这么做。
陈继瞧她酣睡的样子,不自觉笑了,如乌云散去,晴日来。
“德全,”陈继收了笑意,沉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协理后宫权交与清夫人。”
德全入殿便听见这么一句,心中一咯噔,硬着头皮答句,“是。”
此令,毫无前兆。
可毕竟虞贤妃并非国母,协理后宫权交与谁那都是陛下的家事。
陈继遂起身,将苏妙抱到榻上,盖好暖衾,极柔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再旋身,同人道,“去华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