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的举动让我有些意外,原来那几日都是蒙我的,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真是难为我和杨妃蒙在鼓里,每日都在提心吊胆。
“看着朕干嘛。”
世民已经习惯在凤栖殿办公,当然书房也变成了他的专用,晚饭过后,我磨磨蹭蹭的站在书房外,直愣愣的看着在一旁办公的世民,他专注的样子真是迷人。
“怎么,不想着如何谢谢朕吗?”虽然说这话,却头也不抬,一心二用看着桌上的奏折。
“臣妾多谢陛下宽宏大量。”说着,还行着礼。
我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世民有些不习惯。蹙着眉,抬头看向我。
悠闲地走向我将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样谢可太没诚意了。”见我丝毫没有笑脸,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埋怨,确实,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吓了一跳。
“未央之事,朕如果不瞒着,这朝中上下该有多少人给朕压力,尤其是涉及前朝余孽,更是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未央也安全出宫,就当她死在了刑场上吧。”
“那臣妾……是误会你了?”
“那当然,而且是误会大了。”
听了这话我更是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的说着,“臣妾只是……”我停顿着不知说些什么好,“臣妾以后会尽量少管闲事。”
“管闲事?看来你真是很闲啊。”
我确实是很闲,如今在这皇宫中,不是练练字,就是念念佛,再不就是去御花园逛逛,也偶尔去几个嫔妃那里转转,再没什么大事可做,更多的是像一个小媳妇,等着世民下朝来看我。
听着世民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着头。
“既然你这么闲,那我们就生一群皇子公主,这样你就闲不住了。”世民在我耳边低沉这声音念叨着。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已双脚离地,被横抱了起来,“陛下,天还早,再聊会儿天吧。”
我的话好像是空气一样说完就随风而去,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世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径走向寝殿,床帏漫纱,在微风中飘荡,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美好……
还有些困乏,却已快到早朝时辰,香舍在寝宫外已经转悠老半天了,迟迟不敢敲门,却传来德庆的小声的喊话。
我赶紧摇着一旁的世民,“陛下该上朝了。”说着就要起身准备为她更衣梳洗,却又被拉了一把扑倒在他的怀里。
“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就晚了。”
可世民没有听我的话,依旧抱着我闭着眼,我还在想着如何让他清醒时,世民猛然起身,深吸一口气。
我赶紧叫来香舍和惜晴,帮着世民洗漱更衣,我也没闲着,将发髻随便的卷在脑后,披上一件宽松的大衫。
“陛下,有要事禀告。”德庆走向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一会儿上朝再说吧。”
“可,陛下,此消息昨晚就八百里加急送到,只是……怕打扰陛下休息便没上报。”德庆谨慎的说着每个字,生怕会出错。
我摆了摆手,让香舍和惜晴下午,又整理了一下世民的衣冠,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出寝殿,留下他和德庆说要事。
走出寝殿,我却停住了脚步,又往回走了几步,来到窗下,悄悄的听了一下里面的谈话。
“阿史那部落内乱。”世民惊讶的问道。
“是,据悉是阿史那可汗的叔父乘机作乱,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将可汗之位揽入自己囊中。”
……
阿史那可汗的叔父?不就是帕沙的父王,没想到竟然会叛乱夺取自己亲侄子的位置,这样一来,慕拓再泰木合的可汗之位不是更稳当了吗?
我又悄悄的顺着长廊离开走入大殿,可心中一直都还在惦记刚才听到的话。
没一会儿,世民便穿戴整齐走到大殿,简单的吃了些点心,便赶紧向前殿敢去,今日怕是要晚些了。
自己用过早善,去长孙皇后和杨妃那里看了看,长孙皇后的病也好了,起色看起来和红润不少,还是那么喜欢在院中作画。杨妃也随着未央的事情便的心情大好,笑容也多了许多,也更健谈了,离开的时候,杨妃将一个锦盒交给我,说是未央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
回到凤栖殿,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两个写满字的锦帛,其中一封是未央写给我的,除了一些感谢的话之外,最后才点明主题,原来是把那封害得她失去心智的信件交予我。
我打开另一封,字字句句都携带着满满的憎恨,我这个外人见了都有些愤怒,更何况是处在其中的未央,看来是有人故意将这封信件送去给未央,才会让未央如此大怒,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可到底是谁要害未央,不,说不定她是想用未央的事来害我,一切都是冲着我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世民化解了。
看着字迹我是不熟悉,要说想害我的人,这整个后宫怕是有一多半都有此想法,要想查出什么怕是有些困难,再说如今颜寒也不在了,更是没人替我去暗中走访。
“娘娘,武尚懿武大人求见。”惜晴上前来报。
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对了,那日还答应要将他王家千金牵线,可却被未央的事情给耽搁了,竟也忘到了脑后,这可如何好意思。
可还是不能不见他,我赶紧让惜晴带他进来。
小武刚要行礼,就被我拉了起来,“小武,不必多礼,真是对不住那日……”
“娘娘不必挂在心上,微臣都知道最近娘娘殿中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这才舒了口气,拉着小武坐在桌案前,小武还有些推脱,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过两****再去约王千金与你见面。”
“娘娘不必了,微臣已经和王大人定了婚事。”
“哦,如此之快,那王家千金你是见过了?”我有些惊喜。
小武点了点,“前几日见过面了,才想起以前就相识,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我高兴的笑道,“看来还真是点对了鸳鸯谱,也不算是勉强你了。”
小武喝了杯面前的马奶茶,不住的称赞着,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裴大将军……请缨要去西域。”
“什么!”我直起了身子,不敢相信,“爹爹他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
“陛下也拒绝了,可是裴将军还是坚持要亲自出征。”小武叹着气,“小裴子,不,娘娘,您有时间劝劝裴大将军吧。”
我是该好好劝劝他。
小武走后,我便吩咐备车马出宫去裴府,这次再进大门那小厮也认得我了,一口一个大小姐叫着,下人们也都忙里忙外招呼着。
父亲见了我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想到自己的做法会招来我的反对,可不管怎样相劝,父亲都已经下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甚至还有些生气起来,本来想找世民说说让他下道圣旨来约束父亲,可看到父亲如此坚持,如果真的求世民这样做,恐怕让父亲更不开心了。
我也放弃了劝他的想法,父亲的性格怕是十匹马都拉不回了。如今做的也只有让世民派多些人跟着父亲,不过,父亲身经百战此次也不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仗,只不过是带兵阿史那巡视一番而已,不出意外,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次还是李婶送我上马车,一边拉着我一边魂不守舍的。
“李婶怎么了。”
“大小姐,您怎么能让老爷去西域呢。”
“爹爹的性格谁也阻止不了。”
“哎,大小姐说的是,不过,您和文莺小姐一比就知道谁是亲生的,当年文莺小姐可才不顾不了老爷这么多,力荐老爷出征。”
“李婶,这话怎么说的。”
“大小姐不知道,虽然文莺小姐有丽香公主,可在宫里也是受尽冷落,后来是因为老爷请缨重返战场又受了伤,陛下因为愧疚才开始对文莺小姐有所怜惜,哎,老爷对文莺小姐可是不薄啊。”
我陷入了沉思,也听不进去李婶后面在会所些什么,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云云,只不过,文莺的事情却让我不得其解,李婶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文莺力荐父亲,父亲出征受伤,文莺因此受到陛下注意,一个个环节下来,受利却是文莺。
我摇了摇头,一定是我想多了,或许文莺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为陛下分忧才推荐父亲。
“大小姐,奴婢多嘴了,好些个话都是道听途说,您可别放在心上。”李婶见我走了神,才发觉自己说道有些多,赶紧忙解释着。
我笑了笑,并没有怪罪李婶的意思。
回到凤栖殿找出从泰木合带来的一些动物皮制品,收拾收拾让惜晴给裴府带去,如今的西域昼夜温差大,父亲腿疾怕是受不了什么寒气,有这些带在身边怎么也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又听惜晴说晚饭过后文莺也出了宫去也裴府,在裴府还撞见了,听到文莺与父亲聊了好一会儿,都是些注意安全云云的话。
我对文莺没有任何要求,毕竟她不是自己的亲姐妹,却还能照顾父亲这些年,怎么说都是裴府欠她的。
过了几日,父亲也随部队出征,身边也带着好几个副将,我准备的随行物品也都带上了,这下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父亲走了,还没半个月,泰木合派来的使臣却到了。
我竟没听过泰木合有使臣要来长安,世民从未提过,当我听说的时候,也是德庆来传话来通知一声。
这次到底是派谁来的,是霍契还是夏祖山,想想离开泰木合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在皇宫中的日子安稳如水,比起在泰木合还真是安稳不少。
我来回在宫殿中踱步,德庆说午饭过后会安排使臣来凤栖殿,只是一直都没等到人,我赶紧派香舍去看看,可这一去也不见了人影。
一阵脚步身缓缓朝这边走来,那脚步声很熟悉,看来是我熟悉的人,当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不仅仅是熟悉,而是不能再熟悉了。
“一切还好吗?”
慕拓站在大殿门口,验工从外面斜射进来,一道影子悠闲地在地上拉的老长,慕拓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多了些沧桑,看来做可汗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笑起来,眉头和眼角出现几道褶子。
“是你?”我惊讶的叫道。
慕拓笑着慢慢朝我走来,“你是我部落的公主,我理当来看看你。”
慕拓在见我虽然还是喜欢跟我开着玩笑,但是我们之间多了些尴尬,说这话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对了,一直听说长安皇宫御花园很美,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可否陪我去转转。”慕拓说着,而我也缓过神点了点头。
前两日的秋燥让人全身不自在,可也只是稍稍过了一个夜,便多了几分凉意,午后的阳光并不晒人,再加上有些小风,总感觉还算凉爽。
在我眼中却没怎么感觉御花园有什么特别,就是花多了些,还有些假山水池,多了些弯弯曲曲的水上亭廊,这在很多王公贵族府中也都有,只是这里比其他地方大了些。
在西域这些都是难得见到的,不过,像慕拓经常来往中原应该都不陌生。
“听宫里的人说,皇帝对你很好。”
慕拓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有些惊讶,他才进宫半天的时间,就能听到这样的事,这流言的传播速度可见一斑。
我没做声,依旧是点着头。
“你走了没几个月,弋儿回来过一次。”
“她……还好吗?”
“很好,只是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
“泽西的夫人有了身孕,再过俩月就要生产了。”
“罕娜一定高兴坏了。”
……
“来之前我去了峰若寺,在那里种了些曼陀花。”
“峰若寺都没人去了,看来曼陀花要自生自灭了。”
……
你一言我一句,慕拓差不多将我不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泰木合发生的事都要讲于我听,不再像以前没说两句话就吵起来,这次却超乎寻常的平静,或许是我们渐行渐远,彼此不再熟悉,又或许,我们不在是曾经的那两个人,彼此间有了隔阂,有了不同的立场。
“禹歆……”
自己想着事情都不知道慕拓已经停下了脚步,他这么一叫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向前方。
“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们心中应该都知道答案,从他座上可汗位置起,我们便不像从前了。
“时间都在变,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不变呢。”
“晚膳留下来一起吃吧,香舍肯定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说。”
我一转话题,慕拓也不再追问下去,点了点头,环顾着四周,还真认真的欣赏起这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