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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函馆的夜景是出了名的好看,站在函馆最高的一幢摩天大楼最顶层,安飞白兴奋得无法言寓,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有多奇妙。夜空下那一闪一闪的彩虹灯,瑰怪壮丽,斑瓓奇特,好想放声大叫,好想好想。

“很美是吧!”从背后轻轻揽住她,儒凌云已经习惯跟着她的节奏愉悦因为月色太美,因为她太迷人,此情,此景,世界只剩下他和她,只剩下无边无尽的幸福,蔓延着。

那天以后,儒凌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她更是若即若离,对她的情意时冷时热,趁其不备,安飞白对她使出摄魂法追逐他的意识波,那片不曾阵蝗记忆中,除了她,还有那张无害的笑脸,那张脸保留一贯的笑,却似乎隐藏着无言的讥讽,嗤笑她的无知,不敢停留太久,她悄然退出,情况摸得七八分。

一阵恍惚,他非常清楚地感觉她对他干嘛干嘛了,除了心痛之外,别无他法,他一脸没事倒反问她的情况,“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直直盯着我看?”

安飞白摇摇头,多言无益,反而误事。心里盘算着:那个造物神竟然是儒凌云的老师,这消息震撼着她,片刻才回魂,适时转开话题,顾左右而言它“我在想,你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触动这个敏感的话题,他明显身体微微僵硬,温柔开始黯淡许多,他放开安飞白,独自走到一边,不言不语,整个人显得忒孤独。

她又说错话了吗“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如果你不愿说,我可以……”话尚未完已被打断。

“那个时候,幼时的忘记只有母亲和我两个人,父亲在我的生活里只消过算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名词,他对我吝啬只言片语,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母亲受不了多女共事一夫为此两人只要碰面就大吵特吵,母亲外柔内刚,不肯委身屈就。跳海的事有也跟你说过了。”说到痛处,他的声音哽得厉害,好一个刚烈的女子啊!

小手紧握着他的,无方言的安慰从心中传递开来,再听他挖开那段痛苦的往事,儒凌云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半大不小的黑白照递到她手中,“这是什么?”灰白的照片,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怀中紧抱一个秀气的男孩,她甜蜜的笑容让人感受不到现实中有如此纯洁的一角,毋需站在眼前就可以气质流露有形之间,清丽脱俗,仔细观察,一抹看不见的忧愁泄露淡淡的风霜岁月,“好美的女子,她就是你母亲吧!”她讶然道,飞白见到本人跟照片上的印子已经发生几多出入了。

“也是上天的安排么,让你们同时拥有同等的容颜,不巧,我也已经接受了,不闻,不问。我晓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在你身上总有意无意寻找母亲过去的淡影,那发自灵魂来处的柔和光芒,让人莫名靠近。”

轻愁染上她的眉梢,她问自己,这么痴情的男儿,这么惹人心疼的男儿,连走过身旁那绥哀伤都引你落泪的男儿,她能割舍吗?她能不爱么?不能,真的不能。或许以前对腾豫虔那种感觉并不是爱,只是习惯去被人捧在心里呵护,还不到爱的程度,而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种不研究的态度,升到对多次出手相救的感激,相处越多,接触越近,感动已融入血液,爱意滋长得疯狂却又躲得无影无踪,让她一直以为那不是爱。

我不想再让你难过……“你有没有想过,嗯,我是说,相信这么一种奇迹,你母亲并没死,被人救了呢?如果你母亲没死,你确定你能摆脱心灵黑暗的封角么?”安飞白动情地注视郁郁寡欢的秀脸,其中聚结了多少心酸,酸到她心里。

轰,像一个炸弹把儒凌云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什么意思?有可能吗?那个酷寒的冬季,那片汪洋冰海,那猛兽般撕裂的波涛。他难过地捌开脸,自嘲地望着远方,似乎那里有什么让他陷入挣扎。“这是不可能的。”

安飞白气结他颓败丧气样,双手扳回他的脸,“听着,她并没死,活得好好的,还为别人生儿育女了,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自垂自怜。”

她怎么可以说母亲,这么不堪,儒凌云克制不住对她咆哮:“不可能,母亲如果还活着绝不会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她是最疼我的,你算哪根葱,这么批判我母亲对你有好处么,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走!”

呃!他,竟然这么对她,飞白只觉得胸中疼的厉害。“对,我算哪根葱是吧,好,我什么也不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而你,却是永远躲在壳里的乌龟,畏首畏尾,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自己更可怜的人了,因为你永远不愿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把自己锁在黑暗里舔伤口,你也不过一个懦夫罢了,儒诗雨已经失去记忆,她就是你那好兄弟昊天扬的亲妈,在现在的她看来,你也只是个陌生人,已经不是她认定的亲生儿子,她压根不认得你……”

“啪!”巴掌狠狠搁下,安飞白错愕多于悲哀,一脸不敢置信地颤抖着脸瞪大眼睛看他,“你打我,你竟然……动手打我!”泪潸然而落。

儒凌云同样双眼通红,但,那蓄的不是忧伤或愧疚,是狂风般的怒火。“不可能!”

“呵呵……呵呵呵……不可能!你除了这句话就没别的台词了么?既然你不相信我,以后,都请便吧!我不会多此一举。”安飞白无力地垂下双肩,她心灰意冷了,完全料不到事情演变成这形势。男人打女人是最令她看不惯的一桩暴力事件,儒凌云那狠绝的一巴掌已经浇熄她满腔的热情与爱意,打落的是那怦动的心,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到眼睛,泪水拼命地打转,又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受伤的心。

直到她眼底的朦糊硬挺着倔强,儒凌云才醒悟,自己做了多么无法饶恕的罪过,伸出手想挽回什么。“我……我……对不起。”

“走,你走!让我静一静,好吗?”她眩然欲泣地转身背对他,无视他愧疚的脸色淡的愁。就这么望着望着天空高挂的弦月,多少回忆一下子从脑子深处涌现出来,坎坷的身世,艰苦的修炼,曲折的感情,一颗心,孤独地掉碎,死裂开。

除了后悔他还剩下什么。他已经失去安慰她的权力,再无资格站在她身边,他给不了她所要的幸福,他是地上卑贱的生物无法追求天边的嫦娥,他不适合在光下,对安飞白,他从不信已经升为信任,某些真相,他会亲自求证,但,那冲动的一巴掌,真的不是出自本意,老天,谁来告诉他接下去该怎么走?

这一拖就真的拖了一生。凄凉的遗憾在粉樱花瓣里随风枯萎调败。

冤家路窄。今日出门,见到不该遇到的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安飞白本以为可以潇洒地视而不见,却见大掌一伸挡住了去路,“怎么,见了老情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么。”他敛声轻蔑,斜瞥安飞白消瘦而面无表情的瓜子脸。

安飞白直视前方,冷然说:“不熟,所以没必要。”说着她挥掉那支挡道的手,径自朝前迈去。他怎么找到这边来的?

“怎么会不熟呢,难道你忘了那些醉倒在我们热吻下亲密无间的美好时光了。”他就是要勾起令人尴尬的话题,怎么样,这是对她冷漠无情必须偿还给他的代价。

难说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讽刺她么,那么他打错如意算盘了,安飞折没他想得那么易受恿勇“嘴巴放干净点,滕先生,留点口德对你我都好。”

滕先生?才分开几个月,他们已经陌生得敌对。“我就喜欢暧昧不明,我就是要表现得两人有点什么,我就是要扰乱你的心。”他心里,眼里,嘴里,都是对她的恨。丈量着滕豫虔前所未有的冲动一面,不禁北部。这个世界变得很快么,没有预兆,和谐的东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统统向着恶魔的那一面发展。

是她的错,还是别的,怎么一下子都变得陌生,陌生得滑稽可笑,好无力“幼稚!”她不屑地扔下一句。

腾豫虔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出声,“你甩不掉我的,今生今世,除非我死,否则绝不……”捂住耳朵,她大步子急急奔离跑了开。疯子!这辈子她的心不会再轻易落在别人身上,爱过,已知情痛,过而留痕,非一朝一夕能忘怀。

夜色褪去白色的铅华,悄悄蒙上一层黑纱,即便偶然相遇,亦丝毫不影响她和行为。月光顺着拉开的门缝洒进一片沙白,一又玉足莲步轻移,深怕惊扰睡梦中的人,待近床头,她自上而下盯着那张堪称绝伦风华的脸,褪去儿时的稚气,时光荏苒。它也经粗犷而正气锐利可锋,她不敢相信,激动的心,捣住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记忆模糊了水灵灵的大眼。

“谁!“从门被拉开的那一刻,他也早已醒来,感觉不到来者对自己意念中含有杀气,假装睡着,想弄清楚她的来意动机,鹰一般的爪子迅速扼住纤细的脖颈。

“呃!”柳生三之吉吓得连退两步,两面三刀眼瞪得老大,泪水吓得倒回眼眶,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放、放、放开我……正、正佑哥……哥哥……正佑哥哥……”

喝!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唤自己了。“你、你是?三之吉?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儒凌云冻结的冷脸绽开美丽的笑花。

柳生三之吉感动的哭得唏里哇啦,“正佑哥哥,你还记着三之吉,三之吉好高兴好高兴,呜……呜……”

“傻妹妹,见到哥哥还哭得这么伤心,不是应该高兴的么。”再遇故人,好满足。

“人家就是太高兴了才乐极生悲嘛,正佑哥哥最坏了,都不回来找我玩了的。”

儒凌云乖乖地任她锤打心胸,宠溺地说:“哥哥也要忙自己的事业,才来不及找你。”

“有那么忙么,忙了十几年也该够了吧!”

“对了,三之吉,你怎么出来的,父亲大人不可能轻易放开你。”少了你他也够不成威胁了。名真一郎怎么也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这回,他真是高估自己的,失策了。

“嘿嘿,哦吉桑怎么可能呢,当然是有高人暗暗相助的,小妹我这么机灵,这么讨人欢心,软磨硬泡下,她没办法,只好妥协了。呵呵呵,如果正佑哥哥看过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三之吉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未发觉当说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儒凌云脸上的笑涩带牵强。

喜欢!哪有这么简单,感情,他没有很多份,能分给很多人,错过安飞白,他的心再不开启封条,认真过,也错过。“三之吉,救你的也是个女的?”谁会这么厉害,能瞒过名真一郎,毫发无伤带也安全出来,而且,指名道姓送到他身边,有,也只有一个人能办到了。

“当然是女的了,正佑哥哥想什么呢,不过,我答应她要保守秘密,就算你是三之吉最爱的正佑哥哥也不可以哦,做人要遵守诺言,不然会食言而肥的。”看样子,仙女姐姐跟正佑哥哥有很浓厚的关系哦,她一说出正佑哥哥的名字,神仙姐姐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他,事情复杂哦!如果正佑哥哥能和仙女姐姐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结合,哇哦,那画面多唯美哦,走在一起羡煞多少人,有多养眼就有多养眼,她有机会做定这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哈哈哈,可惜仙女姐姐有点怕自己呢,见着自己她老揉太阳穴。

“好吧,哥哥不问就是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帮你安排个房子住下来先,这里局势不太稳定,你要乖乖地呆在哥哥帮你安排的地方,千万别调皮到处乱跑,父亲大人如果发现你失踪了,不久也该找人来了,哥哥也不想看到你再被抓去,等风波过了,哥哥就带你回中国,你的儒爷爷是一个非常和蔼慈祥的老人,很好相处,在中国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三之吉会爱上那里的。”

柳生三之吉兴奋地“啵”了一下,儒凌云脸颊飘上两朵霞红,她好玩地看着他害羞的红晕笑嘻嘻地说:“正佑哥哥你好容易害臊哦,难道你这些年来都没有跟女孩子那个过啊!”他的脸顿时拉得老长“好了啦,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什么,只要能跟着正佑哥哥到哪里都好!”

“唉!你这孩子,我说不好你,人小鬼大!”捏捏她水嫩嫩的脸蛋,一阵打发下,他才哄得三之吉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会儿笑容散尽,冷意吹袭,“神隐,你们可以出来了。”以后的计划要出点变动,而他们四个是个麻烦。

“少主,柳生小姐……这是不对的,主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属下怕的是主人又跟您冲突,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把柳生小姐送出境,恐怕她以后的命运会更悲惨。”他皱紧着眉,对主的忠心,很难违抗,又不想为难少主,瞒过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儒凌云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拳头,来来回回踱着。“或许,你们从不认为我可以跟他抗衡,你们究竟为何为他如此不顾一切,为他这暴君牺牲,人都是有自己的命运,有思想的血肉之躯,我不信你们能麻木不仁地为他作贱他人,人可诛之,天理难容,是人,大都会悲天悯人,热爱生命,向往自由,同理,你们也肯定奢望过,只是责任让你们继续任他摆布,为非作歹。”

神隐他们个个面色沉重,低低垂首,人性与原则在他们脑子里对抗。少主的话无疑深深刺进他们的柔软点。曾经看着那些平凡的普通人过正常的日子,恋爱,结婚,生孩子,安享晚年,那些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旦少主说动了他们,良心上又要背负背叛的罪名,况且以名真一郎的为人处世风格,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对他无用的人,从来都是赶尽杀绝,逃,能逃到哪去呢?

可那无忧的自由快乐,比东躲西藏的日子更加致命。如若能在死之前享受人情冷暖,死,已经没有那么可怕,而且,他们也从没怕过死,……心中豁然开朗。

互相看了看彼此,想来他们是志同道合的。齐声道:“少主,我们愿意追随您,永远为您效命!”

好,太好了。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收服了名真一郎这边的眼线,前方也没太大阻碍了。“现在开始,你们就暂时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身,暂时避过父亲大人派的搜查队,不久的将来,自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待他们一一退下,儒凌云不得不为自己今晚上惊喜连连拍手叫绝,他绝不学名真一郎管理独裁的那一套,以武力服众,若他失势,结局必惨不忍睹,众叛亲离。他有自己的人性征服魅力,天长日久,名真一郎的人,都倒戈投靠他,到那时,名真一郎惨败狼狈的下场,再也没有机会呼风唤雨了吧。

不伦的爱。

高大颀长的两个背影一前一后而立,从何角度而言,他们的野心处处透着邪妄狂霸,靠前的男人风轻云淡问道“消息都放出去了么?”

后面的男人还一脸风尘仆仆,某些事情一定让他忙得急促,缺少休息,还赶着回报消息,就怕误了一时一刻,面前的男人龙颜大怒,“是的强哥,都放到各大媒体信息了,证据已适当裁剪过,任何有关您在内的均已删除清理,绝不露蛛丝马迹。”

男人勾着一抹意义深远的邪笑,“呵呵……影,你知道,这种事交给你完成,我最放心不过了,敢在我面前耍小把戏,你说阳哲欣是白痴还是太过自信有那本事跟我斗,哈哈哈……我不会让阳家人死得太快,阳家老头不会对亲儿子坐视不管,你多派人盯紧他们,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禀报回来,让他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垂死挣扎苟延残喘。舆论能让屏幕上光鲜衣美的阳议长整得死去活来吧!”这一招叫“借刀杀人”。

影,他却高兴不起来,他说消息放出了,是事实,然而,他有部下反映,人民之内早有人早登一步对靳强这种动作预测过,而这些诋毁他们心目中爱戴敬重的阳议长反而起到反面作用,无中生有的罪名根本没人相信,因为阳议长的一举一动都是人人可见的,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为老百姓谋福求利的人,谣言与人民的力量,只是以卵击石。

最后,他选择沉默,没有证据的东西如捕风捉影,投入太多,他怕得不偿失,坏了靳强的大计。

夜,很静谧,伸手拧开床头的灯按钮,瞬间室内明亮,高压钠灯在橘红色灯罩的包裹下,散发的光线温暖而柔和,穿上脱鞋踩在柔软质地的深蓝色地毡上,冰冷的鞋并不会因此暖上几分。寒意通过脚心直达眼珠,眼框蒙上了水。

此时脑海中又闪现了那张脸,英俊,严肃,小酒窝,长睫毛的男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接触了,每次接触过后总剩下自己心悸难耐,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之于圣洁如神的他,是一可耻的亵渎,更没有人了解,人前人后都那么霸气如堂上君王的他,其实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如女子般娇弱柔软。是的,他不喜欢女人,甚至严重到厌恶女人,面前的男人成功地激发了他这一潜藏怪癖,在他脚下,他愿意臣服膜拜。看向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灼热,似乎这样的距离渐渐让人不能忍受和满足。

太虚相见,完美从他眼中读到一种名为倾慕的东西。之后,每一次,加深,复杂,升华了人间那种感觉,叫感情。看,他找上了怎样一个人类,像他这样一个似神非神的存在,无情无爱,腹内包罗万象,纳宇宙兴衰,小小的儿女私情何足挂齿,还是有着断袖之癖的雄性生物,想笑亦笑不出。待他失去对自己的利用,他会让他及早投胎,轮回转世,靳强这味药引,缺或不缺,作用其实不大,偏偏在事件进行进起到催化作用,这种便宜,丢了也挺可惜。

人类所谓的感情太廉价,稍使手段,人家就对你坚定不移。完美跟靳强讨论接下去的行动方案,靳强目不转睛只对着他瞧,听进了多少,完美也不care了,反正,期待他估计也要泡汤的。自己另辟蹊径,从长计议。至于靳强,自求多福吧,活也躲不过这个劫数了的。以后他再不来他这儿了。

目光依恋地锁住那道已经消失的幻影,他早一开始,就发现完美对自己的鄙视眼神,心不在焉,假装自己没发现,看不到就一直麻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动的男人,他不想轻易放弃,直到刚才那漠然离去的眼神再次浇灭了他满腔热血,麻痹的神经崩溃,那是一个狠绝、毁灭、残忍的目光,笔直穿透跳动的心脏,一刀一刀……

从睡梦中醒来,靳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抹上额头,这寒冷的大冬天,豆大的汗珠汇聚成流,手心冒汗,双脚冰冷,恍然清醒,刚刚……那不是梦!

纵是年月逝匆匆,相见甚伤。

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胡为守空闺,孤眠愁锦衾。

锦衾与罗帷,缠绵会有时。

她极力把她打扮成一个童话故事中纯洁、乖顺的公主形象,这雪坊,这长裙,这腰间翩翩丝带,皓雪褪去了冬衣,清晰了厚重的生命,迎来了草色的勃勃初春一丝丝挑绿了人间大地,愉悦了整颗冻结的心。

可是,这么诗意的画卷,他们只是为了演戏而演戏。

风,轻吟低啸,几家欢乐几家愁,一份孤独,一份落寞,沉醉了残霜露水。

小溪花园,长亭石椅。

他们面对着彼此,里面微笑娇笑溢出,时而交头接耳,亲密刺人,只是久别重逢,太多事要倾诉么?

是她太敏感,总觉得他们的神情交汇是那般含情脉脉。自己真是疯了,这种偷偷摸摸躲在暗处偷听的事情也做得出来,那么在乎他,随时都在人群中搜索他的影子,她开始期待,开始失望,也开始惊慌。类似被人抢了自己不待见的玩具,被人夺走了才后知后觉,其实自己不是不需要它,那是长期的自信,满满地,以为就算自己对它不屑一顾,它也要死了认命不会离开,只因为,她把它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容不得别人侵犯。

谈笑间,女子声细如蚊蚋,问他:“正佑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安姐姐来没来啊!”

“你这么大动作,她能不来么,吃你的点心吧!”呵呵……无疑,此刻他的心情是非常好滴,他知道安飞白就藏在那里,散发一阵阵酸酸的醋意,吃醋是因为在乎,所以她在乎他,刚开始他不赞同三之吉这无聊的小游戏,无奈在她面前,他总要作出最大让步,结果,这也是他意料不到的收获,偷偷在心里乐一把!

在他把那香软的糕点塞到三之吉樱桃小嘴里,动作不怎么温柔,还引来三之吉委屈的白眼怒视。

所有动作神态,到安飞白这里,经过女人嫉妒的幻想加工,他们暧昧如此,如果他对柳生三之吉的举动叫旧情复燃,那么她的身份又作何解释,不想让那画面打湿眼眶,她背对转身,无视,远离。

曾经有一段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可她那叫不珍惜么,感情是潜移默化的产生和消失的,前一段情感的失败,她落荒而逃,陷进儒凌云温柔的陷阱,无法自拔,想拔也拔不出了……等她学会了什么是爱,怎样去爱,回首瞻望,那堵坚实如墙的怀抱,已被人趁虚而入。又一次,她灰溜溜地落败,为什么还学不乖?

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陷入哀伤的她,“他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冷漠包装下的男人也有吃着嘴里看着锅里的贪婪欲望,左拥右抱。他滕豫虔是哪里比较上那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专一他滕豫虔有,他儒凌云没有。其他的两人都不分秋色,多金,英俊,事业有成,背景雄厚,最重要的就是……“滕豫虔停下来……

安飞白却一反常态,蚊丝不动,仿若一点兴趣也没有一样,冷清的性质就像的湖水,:你闹你的,我该清澈就清澈,该起浪就起浪……

他的话,已不如从前对自己具有影响力,大概是释然了……

“好是不好跟你有关系么!”轻轻一句话,气势不大,却足以轻蔑得让他无地自容。

其实他想说“最重要的是我家世清白!“如今只有庆幸自己没有说出这一句,因为他看到了名为厌恶的东西在她娇颜上徘徊,看来是极度憎恨自己了她。自讨了个没趣,他撇撇嘴,只跟在她身后并不说话,安飞白也没理会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细微的声音都消了下来,儒凌云有脸一片黯沉阴黑,在这场戏里,他占不到便宜,还便宜了别人,捡了现成,他纠结地盯着面前一脸纯真无邪的脸蛋埋首食物堆里大块朵玺,恨得咬牙切齿,都怪这丫头出的嗖主意……

她大小姐还迷糊地抬起头离开食物堆,嘴里还满满的塞着。

“咦,正佑哥哥不吃么,要入戏,入戏,才能逼真知道么?不逼真安姐姐就不会吃醋,不吃醋就代表她不喜欢你,不……!”呜……呜……三之吉呜个半天说不出话,因为他又塞了她一嘴的食物。

“够了,三之吉,她已经走了。以后我和她的事你少管。”儒凌云几乎是忍下怒火才挤出残剩不多的温声细语。原本冷战的两人经过这一弄,关系就更僵了。补救工作尚未开展,他们越走越远。

柳生三之吉呆呆傻在那里,她似乎惹了正佑哥哥不高兴呢!难道这方法用在这两人身上用错了战略,哈,她不认输,势必把安姐姐搞定。失败是成功之母,她有蟑螂一样的精神,打不死就越挫越勇。

“呃……不要……又一次噩梦缠身,这几天发生频率似乎好多。为什么不成?

依希记得有本书里写着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产值伦理释然安慰的一段话;我一直很喜欢一个人,对世人这样解释自己的爱情,我不是因为同性恋而爱他,也不是因为爱他而同性恋,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我们恰好是同性,换成自己的境遇,他爱上了一个神……

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这个世界不可能允许我称心如意,所以爱自己,就好自为之……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世界,以前自以为不屑一顾的爱情,奇迹般发生在自己身上,很矛盾,动到了一个男人身上,还是非人类。

以前我以为自己不会有的那些不安安悸动,犹豫徘徊,一样样,跟着纷至沓来,以前自己不会要的那些酸甜笑意,一点点,随着你,蜂拥而至,盈满胸口,鼓鼓的,胀胀的。都是你飘荡仙风逸骨的轮廓,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俗人。

风,此时吹起,轻轻拂动靳强微长的刘海,他静静地,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什么也不说。脑袋思绪万千。世界上最伤的事情,是满身伤痕累累,却找不到伤口到底归于何处,只能在寒风剌骨的茫茫黑夜里受尽风霜折磨;世界上最痛的事情,是痛得抽搐打滚之后,发现一切磨难都是自己的心捏造出的虚无幻想,总说人间有情,只不过他自己,面朝大海,独犯钓寒江雪雨,世界上最紧的事情,是眼看心碎了一地,还要含泪弯腰,忍痛倒贴那么份伤人的寒冷,对方连个施舍的目光也舍不得给。

冬日早晨清朗干松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淋浴在金黄色里,靳强只觉得,冷如六月飞雪。

想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影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完美的计划,缺了一个口,是不是意味着悲剧的起点,阳宜伟那只老狐狸,这次他是低估了他。收了手只好另想对策了。

避免让影瞅到自己纠结的面部,靳强将其打发走,多少年过得太顺畅,风雨也无阻,强势如他,也能甘于地狱人间,水里来火里去。太多意外接踵而来,只怕到时候迎接的徒留毁灭,大风大浪过的肉体,灰风烟灭。

原来这就是预兆前忧,原来这就是噩梦我来源,黑暗里自己屋子的轮廓,总像是隐藏着巨兽或未知的东西,或者是鬼,或者是魔,窗帘被风卷起,呼啦啦地响,虚浮的神思飘来荡去,被桎梏牵制住双眸,既然要堕落,那他何不放手一搏!

我在想什么?他呢……又在想什么。

干净处理几个守卫,轻手轻脚过了几个关闸。地下室保全系统尽尽数被破坏,就快要接近那个地下神池,整个过程上手上心,又有踩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

名真一郎真的有她预想得迟顿么?……当然,这是否定的,因为即将出场的人就是她所不愿惊动的人。

安飞白进入一片宽敞的平地,地板铺着黑得发这的大理石,擦得很这很滑,熠熠夺目。

刹时,一声“啪”,灯光四射打在她身上,突然吓人的光明,直直射到心窝,身体瞬间僵硬,警戒起来,脚趾冰冷。

名真一郎,果然不是她能低估的人。

偏门那边,“哐当”走出一名年轻的男子,有形的线条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本人的危险气息,含下浓烈躁动的杀气。

幼白的脸上绽开一朵纯嫩如婴孩的微笑。

安飞白打个激灵,只觉这一笑非但一点也不天使,反正邪妄,魅惑,她寒毛直笠,高大挺拔的身体笔直穿透她的气场,越近,那种不慌而乱的压迫感强了一波又大过一波。

他是谁?无疑他的到来构成极大障碍,她丝毫不敢松懈提紧的心,敌不动,我不动的状况,她目光冷冷地扫过。只要他有何动作,她就从中找到要害点,一招击毙对方,以最小的损耗换取胜利的时间,安飞白预想的是走着一条低调的路线,不能风声,偷偷靠近,悄悄离开……

他边走,从腰间拨出一把短小精致的手枪,左手把玩得不像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笑了,她也笑了。——果然是人类应有的武器,枪么?——她入不了眼。

两人对笑,他,真的没有杀伤力么?那种笑,扬着自信,自我,柔软而沉默得足以销毁一切倔傲。

四周极静,她的笑被他的笑撕得粉碎,凌乱地落了一地。突然“噗”一声,天空划出黑色的暗影,一排长灯全被那把手枪打碎。

他,只是把枪扔掉却席卷这么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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