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贵妃娘娘您出生高贵,半身尊贵无忧,富贵皆有,娘娘又如何能够理解像嫔妾这样出生低贱人的卑微呢。”
琳琅瘫软着身子,嘤嘤啜泣。
桑榆心中连连冷笑,没有一丝客气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本宫说了可以送你出宫修行,安度一生,是你自己不愿,又何必在这里哭呢?”
琳琅微微语塞,止住了哭泣,惊恐的摇摇头颤声道:“嫔妾过怕了苦日子,嫔妾实在不想再回到当初那样穷苦低贱的日子了,难以温饱任人践踏。”
“所以你选择留在宫里头?哪怕你明明知道这里头是一摊浑水,馅进去就出不来也不后悔?”桑榆反唇相问,似有些讥讽的意味。
琳琅的泪水又重新打转在眼眶,连桑榆都要佩服琳琅这收放自如的泪水,放佛永远都不会干涸一般。
她痴痴的凝望桑榆,重重的点点头:“求贵妃娘娘成全嫔妾吧!”
桑榆眉毛高挑,好奇道:“成全?如何成全你?”
琳琅吸了吸鼻子,眼神中划过一丝对生存的渴望:“嫔想要皇上临幸嫔妾,嫔妾不敢妄想,只想能够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不至于这般落魄。”
桑榆的眼眸暗淡无关,她已经对琳琅大为失望,又很心疼,无奈道:“本宫可以帮你。”
琳琅灰败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激动道:“嫔妾谢贵妃娘娘成全!”
桑榆心下冷笑,又道:“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你本就不得皇上宠爱,即便你能在后宫有得自己一席之地,也不过是暗度残生。”
“若能如此便够了。”琳琅咬牙道。
自然是不够的,若是一辈子就这样了却残生,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要出人头地,这仅仅只是开始。
桑榆沉沉的叹了一口:“好吧,但愿你真的能够知足吧,否则本宫说了再多都是无用的。”
琳琅动动唇还想说什么。
桑榆已经搀着清淮的手要走出菀春宫,才到一半,她忽的停下脚步,看着琳琅,呢喃道:“本宫…不希望你在这后宫失去最后那一丝天真!”
琳琅身子猛的一颤,望着桑榆那清冷的面庞,什么都说不出……
怕青泓等急了的,她这次就传了轿撵,坐在轿子里,桑榆才感觉有了一丝暖和。
但依旧很冷,她觉得今夜无比的漫长,这一夜她真正明白了后宫的鱼龙混杂,后宫女子命运的悲哀多舛,但她始终无法理解琳琅的想法。
也正是这一夜,她觉得自己变了,从前温和乖巧到如今张口闭口要打要杀。
或许人都会变的呢?
可她不想改变自己,她活着是为了生存,可活着更重要的不是保持本心么,若是连自己的初衷都改变了,那为什么活着………
不用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朝华宫。桑榆直接奔着暖阁寝殿去了。
她轻轻推开暖阁的门,先探进一个脑袋,见床帐上一个安稳睡去的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只紧绷的心,悄悄的溜了进去。
桑榆轻手轻脚的褪去了身上的华服簪钗就匆匆的滚上了床,心想着终于可以睡个美美的觉了。
随知刚躺上床,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怎么去了怎么久才回来?”
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桑榆的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雪烧茶。
接着拽奶猫似的把她拽了入怀中,桑榆大惊!难道他还没有睡着么,立即抬头,只见青泓沉着一张绝美的脸盯着她看!”
桑榆:“……!”
“话都不会说了?”顾青泓不耐烦又问道。
桑榆缓过了劲,结巴道:“承庆宫离朝华宫距离远,一去一回,难免耽搁了!”
青泓伸出修长的手在桑榆白瓷脸上狠掐了一把,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少来了!荣宝全都和朕说了!”
桑榆嘴角一抽,苦了一张脸小声道:“全知道了?”
“嗯,全知道了,你说你平时那么乖巧温顺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张口闭口就是要打要杀的,凌迟处死都能想得出。”
“那…那是赵泰自己提出来的,不怪臣妾,臣妾本就没想用这样的方法处死他。”桑榆小声嘀咕着,像是犯错的小孩,仰面望着自己的夫君。
顾青泓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你以前何等聪明,手下的人犯错了你也从不当面责罚,知道借抚醉的手解决他们,如今怎么了?这般泼辣,还作势要打梁妃。”
“那是她活该!”桑榆凝着翘八眉,鼓气道。
青泓伸出食指狠戳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中颇有宠溺之意:“你啊!还敢嘴硬!”
桑榆是个特别识相的人,知道自己犯错了,就摆出来自己讨好的假笑,身子往青泓怀里又缩了缩,青泓看着自己身侧的女人犹如一只小奶猫一般不安分,却又非常受用,浑身都酥了,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桑榆怔怔看着自己的夫君有些出神,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青泓看着桑榆一脸花痴的盯着他看,心中瞬间得意了几分,还是无情了打破她的幻想,狠狠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弹回了现实。
桑榆回过神来,立刻皱起了一整张脸,小嘴拉的老长老长的:“本来就是啊!梁妃不安分损了皇上的清誉和名声,臣妾看不惯她的做派想吓唬吓唬一下她罢了,不为的臣妾自己,是气不过她败坏皇家名声!”
青泓认真听着她辩白,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一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润白如嫩藕般,昏暗烛火下,近乎半透明皮肤下,几条孱弱的青色血管柔软稚嫩。
良久他回过神,眸中夹着些许心疼与歉意一把搂过桑榆。
“以后别这样鲁莽,知道么?后宫水深,朕不是不知道,只是烦于朝政,不想理会罢了,若是你今日把梁妃惹急了,明日她杀上门怎么办?她的父亲有功于朝廷,不好收拾。”青泓的的语气极其温柔。
桑榆闻着帝王身上独有的龙涎香的气味,一个心也跟着安下,从他怀中抬出小脑袋,乖乖的点点头。
“臣妾知道了!臣妾会小心的,总不能时时刻刻倚仗着旁人吧?旁人或许能帮臣妾一次两次,可又不能次次帮臣妾,帮的次数多了,别人也会怨烦。”
青泓板下一张脸,瞪了她一眼,怒道:“什么歪道理?以后你只需倚仗着朕,什么都不需要你担心,懂么?”
桑榆被青泓瞪着吓的缩回了脑袋,埋在青泓心间,乖乖点点头。
青泓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和道:“好了!时辰不早了!睡觉!”
说罢,清淮识相的进来灭去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