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笑意吟吟的看着梁妃:“本宫知道你心中或多或少是不服今日本宫管教的,可你记住一点,本宫是贵妃,位高你一等,你错也好无错也罢,本宫都可以说你错了!你若不服大可去找皇上诉苦,皇上此刻正在本宫那里歇着呢。”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今晚和她在一起,是不可能帮你了,劝你死了这条心。)
梁妃缩了缩脖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良久道:“臣妾谨记教诲!”
桑榆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服就好,希望梁妃一直都能谨记今日教诲,不然若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本宫不介意再教管教管梁妃。”
梁妃早已吓傻了,脸都白了,索性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桑榆弹了弹金镶玉的护甲:“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不便打扰梁妃妹妹歇息了,就先回自己宫里了。”
说罢不等梁妃说什么,便领着清淮福安和刚刚来了的几名小太监就往院外走。
才出到宫门口,桑榆便感觉一身凉意袭来,明明是春季,那夜风却把人冻得冰冷冰冷的,似乎要把人们冻僵了才甘心。
她没有传轿,而是选择步行,还能静静心气,她冷的裹紧了披肩。
望着平静墨色的夜,心中沉坠坠的,她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爹爹教过她,凡事做什么,若是没有足够的权利,大可推手让旁人去做,不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在这后宫里生存最重要的就一句话“韬光养晦避开锋芒,只有时机成熟才能出手,若是出手必要给敌人致命一击。
可这件事牵扯到了皇上,梁妃打死了几个人都不要紧,可她偏偏要把琳琅扯上皇上,损了青泓的名誉,这一点她不能忍,
桑榆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侧的清淮,愁挤的眉间终于有些舒展,轻笑道:“今日你为了本宫,这般对梁妃不敬,不怕被梁妃日后惦记上么?”
清淮怔了怔,面的桑榆突如其来的问题,她没有一刻思虑脱口而出:“不怕,只要主子娘娘安好,奴婢便是死也值了。”
桑榆眸中有些惊讶,须臾语气和善缓缓道:“平日里你性子最是好,做事沉稳,为何今日却按耐不住了。”
清淮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道:“主子娘娘待奴婢极好,若主子娘娘受了欺负,那奴婢必是第一次冲在前头的。”
桑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对她来说,露种云栽已经很忠心了,云栽爱八卦,嘴巴不饶人,做事有时候也是糊里糊涂的,但是却从来为她着想。
露种话少,平时见她总是在院里做事,心比谁都细,只是欠缺历练,但对她也是很忠心,至于清淮,她接触的时间短,还不知根知底,但单从今日看来,或许是个值得可靠的人。
清淮瞧瞧的看着桑榆走的出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娘娘,恕奴婢话多,今日之事,娘娘大可以推了不来,为何还是执意来趟这一滩浑水呢?”
桑榆秀眉一挑,正色道:“到底是条鲜活的人命,既然这事撞上了本宫,人家都求到了本宫跟前来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又如何能够见死不救呢。”
“可皇后娘娘不也不管这事么。”清淮嘟嘟嘴,不满道。
桑榆斜看她一眼,暗暗像清淮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这你都看出来啦?”
清淮得意的笑笑:“那是,明眼里谁瞧不出皇后娘娘是故意不想管承庆宫的乌糟事才故意推说病了的,手一摊什么都不管,就看着底下人争,皇后娘娘才是最心明的,不管底下的人如何争,到最后还是皇后主子渔翁得力。”
桑榆轻笑一声:“好你小蹄子,敢这般一轮皇后主子,小心叫皇后听见了她把你捉去慎刑司好一顿修理。”
清淮自知说错了话,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桑榆笑着摇摇头,只是心下一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小声道:“或许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的难处吧,皇后娘娘日理万机,看着账本,管制着后宫一干人,总有些难处的,不想出手总是有个人的难言之隐的。”
清淮不再说话,她在后宫伺候主子久了,许多事见多了心也就惯了,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桑榆这样的主子却倒是第一次见,真真百年难见一回,不禁暗叹亏的自己命好才能遇到她啊。
“走吧,先不急着回宫,今夜春贵人怕也不好受,先拐去菀春宫看看春贵人吧。”桑榆温和道。
菀春宫横在承庆宫和朝华宫之间,是回朝华宫的必经之路。
说着一只脚就已经拐进了菀春宫,菀春宫是东西十二宫中最小的一座宫殿了。
有道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宫殿最小,但所具备的用品确是东西十二宫中最俱全的,当初她其实想向青泓求菀春宫来住的,只可惜青泓没同意,还狠骂了她一顿,是菀春宫名字小气,占地小气,一座小家子气的宫殿、不符合她的气质,非得住朝华宫才能衬得上她的气质……,好吧,她其实也很无奈。
琳琅此时已经换好了一身新的衣裳,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
桑榆看着琳琅满身伤痕,隐隐不忍,梁妃下手确实挺重了,好歹是女孩子家的,肤若凝脂,脆如陶瓷,不如男孩子一样耐打抗走,几棍子下来琳琅就被打的起不来了。
她躺在暖阁的塌上,趴躺着休息,屁股上挨了十几下了,已经痛的麻木只能反着身子歇息。
虽然今夜的事已经过了,但此刻她依旧是满脸泪痕,面色灰败如老妪般,见着桑榆和清淮进来,立即收了收自己的泪水。
想着起身谢恩,只是刚一动身屁股便火辣辣的疼,不是刺痛,是火辣辣麻木的疼痛。
所以琳琅只好打消了请安谢恩的念头,只椅在塌上,虚弱道:“嫔妾谢过贵妃娘娘今日救命之恩。”
桑榆冷冷的看着她,颇有无奈和同情,语调微缓安慰道:“免了吧,你不必谢本宫的,本来今夜本宫是想撒手不管的,要谢就谢皇上吧,是皇上同意本宫来的。”
琳琅满脸泪水,嘴角一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点点头示意一下。
桑榆看着琳琅浑身的狼狈,即便是换了一身华服,却依旧掩盖不住满身的的伤,微微有些心疼道:“若是你熬不住了,不想待了,本宫可以帮你去跟皇上说,随便推个理由,特许你出宫修行,或是替皇上祈福都好,也不用再宫里头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不是很好么?”
琳琅抬起疲惫的双眼,惊恐的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道:“谢贵妃娘娘好意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嫔妾……”
桑榆看着琳琅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知道是没救了,瞬间明白琳琅是个不值得同情的,旋即语调冰冷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今日的苦或是往后的苦,都是你自己的缘法,与本宫无关,与旁人更无关,本宫可以救你一次,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琳琅错愕的抬头,眼泪再次如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凄凄惨惨道:“贵妃娘娘,嫔妾在宫里头无所依靠,只想找一个庇护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很好了,嫔妾不敢有什么奢求妄想,可是皇上从来不愿宠幸嫔妾啊!”
桑榆脸皮抽了几下,叹息道:“本宫说了,这都是你自个的缘法,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