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栽抱着招福逗弄几下,嘟囔着嘴不满道:“是了是了,这才刚入宫不久,低下的人就这般不安分,整日吃饱了跟抖蛐蛐一样,一个掐一个的。”
清淮跪在桑榆腿边给她捶着腿,听了云栽的埋怨,也忍不住吟吟低笑两声。
倒是樱脂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认真看向桑榆:“姐姐你可知道?听说梁嫔搬去了承庆宫后就立刻把春常在挪去了连宫女都不睡的偏房,还好一顿羞辱春常在呢!”
桑榆倒是不甚在意,轻轻扇着扇子,这样的事情她自小在闺阁中就已经见惯了的。
清淮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家主子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好心添道:“那承庆宫的宫人原都是伺候春常在的,如今梁嫔娘娘挪了过去,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懂得巴结梁嫔,冷落的春常在,那梁嫔娘娘也不是个善茬,当日就好一顿羞辱春常在,还命她搬去了最下等的偏房。”
桑榆自顾剥着水葱似得指甲,平静如一潭死水,连樱脂都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须臾她缓缓道:“皇城里头过日子就是这样,有人一朝得宠众人奉承,有人一朝失势众人白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是万人之上,谁又是蝼蚁,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关系复杂,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捋的清的。”
众人皆是禁声,默默赞同她的话,然而对于与自己非亲非故的琳琅,她是好还是坏,实在不能引起她过多的担心和牵挂,毕竟她从前是背叛了含月才上位的,但是再一想,她到底也是个女人,和大家都一样是个普通的女人
想到这她顿时又心软了些,看向樱脂徐徐道:“这条路是琳琅自己选的,从她卖主求荣那一刻开始,就该明白这条路有多艰辛,就算是受人羞辱,横竖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更旁人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她到底也是个女人,也是皇上的嫔御,你抽个空,去一趟承庆宫看看她吧,想来受了梁嫔羞辱折磨,应该日子也不好过,但愿她是个懂得知足的人。
樱脂连连颔首,对于姐姐的的脾气,她是最清楚不过地,可是一想到的琳琅是如何上位的,她这心里遍有些心虚,说到底是自己引诱了琳琅上位的,若姐姐知道了…罢了罢了不想这么多了,琳琅受罪也是她自己的事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云栽倒是不解自家主子的这个做法:“她们爱争就由着她们争取罢了,其实她们最后谁争赢了,下一个要争的岂非就是皇后之位了!”
此话一出,桑榆脸色顿时黑沉,顺手捡起一颗簸箕中的莲子狠狠弹了一下云栽的脑壳子,厉声道:“小心你的舌头,八卦的没点轻重,皇后主子是什么人?那可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啊,岂容你这样议论,小心这话落道皇后娘娘耳中,她也拉你去慎刑司好好思过呢?”
云栽自知说错了话,耸耸肩堆砌了满脸的笑容尴尬笑两声。
露种收拾好莲子,听到桑榆训斥云栽,不禁失笑:“我看啊,就应该把云栽也送进慎刑司,让那些个管事的麽麽收拾收拾你这八卦的嘴,咋们宫里就属你嘴碎了!”
“呸呸呸,要送也是送你进去!”云栽的嘴巴嘟的老长老长的。
露种这话说的连清淮都忍不住要笑了,她是她们这几个里头最安静的一个,是见惯了宫里头的明争暗斗,见风使舵的,可是却头一次遇到桑榆这种不争不抢的女子,和她在一起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轻松敢,不用再像从前一样时时提着一百二十个心眼子做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主子处死,所以桑榆更让她刮目相看,更让她敬佩折服,更让她下定决心要誓死追随桑榆。
自从沫姚被处死了之后,宫里头就安分了许多,眼下哲娴和梁嫔皆有了身孕,这也成功了把皇上这几月的阴霾一扫而空。
梁嫔的父亲一直在朝中受宠,即便是梁嫔冲撞芸妃这件事皇上也只是充耳不闻,还晋升了她的位份为梁妃。
这这下,梁嫔更是得意了,就差没有嚷嚷自己晋了位份,一条尾巴都恨不能翘上天去,走路都得是横的走。
见了芸妃就更是得瑟了,从前两人位份悬殊,梁嫔还要低芸妃一等,如今两人是平级妃子,而且梁妃还有了身孕,势头一下子赶超了芸妃,连吃穿用度都要比芸妃的好上一倍。
抚醉偶尔出去串门,回回都能碰上梁妃跟她面前炫耀,心中那叫一个气啊,恨不能活剥了梁妃。
即便是这样想她也不敢这样做,气不过索性安安份份的待在了自己的重华宫闭门不出。
眼不见心不烦,万事大吉阿弥陀佛!
可偏偏她不出门,就有人要上门。
苏嫔的家世并不必梁妃差多少,但她却比梁妃更知书达理更通解人意,是六宫最安分的一个了。
即便苏嫔的家世比梁妃好,可她也看不惯梁妃那种恃宠而骄的千金小姐的做派。
反而听到了抚醉被梁妃气的躲在重华宫闭门不出的消息,她更同情这个在她眼中一直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芸妃。
所以她决定挑了一个好日子,带着自家费尽心思运进宫里的樱桃便上门看望芸妃。
抚醉见了苏嫔来看望她,差点没惊掉下巴。
在她映像里,想苏嫔梁妃这样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是根本瞧不起她的,更别提带着一篮子的樱桃来登门拜访。
缓过了劲,轻嗤一声:“哟!什么风能把苏嫔妹妹吹来啊?此刻苏嫔妹妹不应该在自己宫里头笑话本宫么,又或者是在绞尽脑汁想着争宠与梁妃较劲一番么。”
苏嫔轻轻低笑,并不觉抚醉的话很伤人:“芸妃姐姐,您这话可真有意思,难道妹妹就不能单纯来看你么。”
“不能。”芸妃狠狠给了苏嫔一记白眼。
苏嫔:“……。”
苏嫔有些稍稍低落,不过很快她又重新展露了笑颜,取过了侍女瑾泉手中的樱桃,碰到抚醉面前:“芸姐姐!这是我咸阳老家的樱桃,费尽心思运进来的,统共就得了这么一小篮,您也尝些。”
“叫本宫芸妃娘娘!别和本宫套近乎,本宫不吃你们千金小姐惯用的假好人白莲花那一套!”
苏嫔:“……!”
抚醉顺势倚在贵妃塌上,看了看苏嫔手中的樱桃,不禁咽了咽口水,但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冷冷道:“不吃!”
“芸妃姐姐!我的好姐姐呀,您就尝一些吧,废了老大劲才送进宫里来的,不吃可救浪费了呀。”苏嫔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祈求着。”
抚醉耐住她的纠缠,只好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细细嚼了一番:“真酸,大富大贵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个宫里头也不缺这样的樱桃啊,怎么偏你身子娇贵,非得出吃自己送进来的?”
苏嫔笑意莹然的放下了樱桃,沿着桌边坐在了椅子上:“芸姐姐,芸姐姐,我就这么叫你。”
芸妃不解:“本宫就纳闷了,宫里头那么多人你不去霍霍,跑来霍霍本宫作何?”
她是实在不理解,难道这是千金小姐套近乎的新把戏?
她可是见惯了那些千金惺惺作态的样子!这些年她可没少吃含月的亏,一定是!一定是!她眉毛轻挑暗暗说服着自己。
苏嫔忍不住扑哧一笑:“哎呀,我的好姐姐,旁的人哪里妹妹也不愿意去,我本就不擅长和那些个虚伪的人打交道。”她说的虚伪也就是指梁妃啦,她并不喜欢梁妃那样恃宠而骄一副处处瞧不起人的性格。
“所以你就来霍霍本宫?”抚醉反唇相问,还是一脸不解之意。
苏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