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赶早上工的人趁着晨曦微亮就动身,经过一条街巷时,却见里面像是趴着一个人。
“这又是哪家的酒鬼。”那人嘀咕道,准备走过去叫醒那仍在地上酣睡的人。
“诶,起来了,还醉着呢?”那人走近,见地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忍不住踢了踢地上那人的脚。
“这睡得真沉。”那人想了想,将地上的“醉鬼”翻了个身。下一秒,那人爆发出惊恐的叫声。
地上的人哪里是什么醉鬼,分明是一个死人。
文东巷出了命案,坊间顿时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加上人们口中的渲染,这件事被传得更是可怖。
“你听说了吗?文东巷那家凶宅,厉鬼出来索命了!”
“知道啊,衙门已经有人过去了。”
“听说那人死得莫名其妙地,不见一滴血。”
“快别说了,这青天白日的我都觉得瘆得慌。”
“让开让开!京兆府办案,闲杂人等快走开,不要妨碍公务!”为首的人扯开嗓子一吼,围观的人群顿时往两边散开,留出了一个供人进入的通道。
来人正是与沈若瑾和顾泫澈在明光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孙捕头。
仵作早已放下了东西,蹲在地上验起尸体来。
“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孙捕头扫了一眼,问道。
人群中出来一个穿粗布衣裳的男人,看年龄约莫有三十上下,尽管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
“回,回大人,是草民先发现的。”
孙捕头看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草民家住城东头,每天都要经过这里,今早也像往常一样上工,经过这里时见到地上趴了一个人,我以为他是喝醉了,躺这儿睡觉的,就上前去看,结果发现他已经,已经这样了。”
孙捕头横眉一竖,眯眼道:“你确定?”
那男人被这么一看,急忙点头道:“确定!确定!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行吧,带去衙门写个证词。”孙捕头一扬手,让手下人带他回衙门了。
他又转向仵作问道:“怎么样?死因查明了没有?”
仵作脸色有些奇怪,仍是道:“死者身体表面并没有外伤,也没有勒痕等,死因暂时还不明确。”
孙捕头心头一跳,也跟着蹲下,闻到了尸体上传来的一阵屎尿味,他脸色霎时变得有些厌恶。
恰逢手下人过来道:“头儿,前面的地上发现了打更的竹梆子和熄了的灯。”
闻言,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孙捕头见这巷子里也没什么好找的,留下了一队人守住这个地方,命人抬了尸体回衙门了。
镇国公府,捻栀院。
因为昨日又是加笄又是出府的,沈若瑾和窦奷妤两人都觉得有些累,是而两人都睡到了辰时末才起,洗漱的水早已备好,沈若瑾一唤,守在外间的雪兰和窦奷妤的贴身丫鬟侍书就走进来服侍两人梳洗。
待两人梳洗好,雪竹的早膳也在此时刚好送上桌,窦氏早早就吩咐厨房备下了二人爱吃的,此时的吃食仍还冒着热气。
“我又想起昨天那碗馄饨了,姒儿我们下次还去吃。”窦奷妤喝着粥道。
沈若瑾也点点头,二人用完早膳,窦奷妤也要回窦府去了,沈若瑾将她送到府门口,笑着挥挥手,看马车消失在拐角处。
她转身,面色变得有些微凉。
回了捻栀院,沈若瑾将那香囊从柜子里取出来,早在昨日她就让雪竹她们将里面的花取出来泡在了水里,此时的香囊早已没有了那味道。
“雪竹,你陪我出府一趟,雪兰你在府里等着。”见沈若瑾神色严肃,雪兰也有些担忧地点点头。
她并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身份,于是换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戴上帷帽,从后门出了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香囊和衣物都是在霓裳阁做好送到府中的。
当时撞到雪兰的小丫鬟她未曾看清楚脸,却看到了她左耳耳骨上陷了一角,她心下微哂:有的人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干净,竟让她钻了这么个空子。
到了霓裳阁,立马便有热情的伙计迎出来,“姑娘是来选衣饰的?那您可来对时候了,最近刚上了一批时下最流行的秋装,您可要看看?”
沈若瑾抬手制止,嗓音清冷地开口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那伙计见沈若瑾气度不凡,定身份不俗,应了声好,便一溜烟跑到后面叫人去了。
来人是霓裳阁另一位掌柜,见沈若瑾来,笑着道:“这位姑娘想要什么?”
沈若瑾看了雪竹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劳烦掌柜的带我家姑娘去雅间坐坐。”
这掌柜混到现在何尝不是人精,当下便抬手叫伙计奉茶,转身带路上了二楼的雅间。
“姑娘请坐。”
沈若瑾点点头,拿出了那个香囊:“掌柜且看看这是否出自霓裳阁?”
掌柜的将那香囊放在手中细细翻看,确认后方道:“确实是霓裳阁的裁制,这是女儿家及笄礼的惯制。”
“那近日可有女子来做过一样的香囊?时间的话…”沈若瑾想了想,礼服是及笄礼五日前才送来的,那这香囊被做好的时间绝不会更早,“近来五日之内。”
那掌柜面露难色:“霓裳阁每日来做衣服的人多了,京中及笄的女子也多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沈若瑾了然,示意雪竹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劳烦掌柜再仔细想想,那人应当也是一位女子,可能也带着一个丫鬟。”沈心然一定不敢露出正脸,说不定也戴了帷帽,这是个很明显的特征。
掌柜似乎是突然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是一位姑娘,看着年龄不大的样子,我倒是没见着脸,听声音也就如姑娘您一般大,她只要我们做了这一个香囊,我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及笄礼只用这一样了?不过我也没多问,我们做生意的,自是不必猜主顾的心思。”
沈若瑾心沉了两分,再开口,嗓音如墨:“那位姑娘是不是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镯子?或者说别的什么金饰?”
“是有的,看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沈若瑾缓缓吐出一口气,沈心然啊沈心然,枉费自己还想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今日之事烦请掌柜的替我保密。”那掌柜收起银锭,自是称好。沈若瑾当然知道生意人是不会重诺的,不然也就不会有他们这一番对话了,她也不怕沈心然知道,左不过,是她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