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微小的敲击声此刻在狭小的房间内却格外明显,林信哲轻轻地扣着桌面,另一只手不住地摩挲自己的下巴。
他被单独地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他猜这就是所谓的审讯室,里面置着单调的桌椅,墙面被刷成压抑的灰色,还有隐在暗处的摄像头。
带他进来的警员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一杯茶和咖啡,可惜他现在没有喝茶或者咖啡的心情。
他并不认为突如其来的韩旭掌握了他在某个案件中的罪证,如果是那样的话对方的态度和手段应当更强硬些,当是直截了当地列出证据和罪名,将他缉捕归案,而不是留他一个人在审讯室里呆了15分钟,想凭借这些条件给予他心理压力。
他开始东张西望,目光不经意地似的扫过各个角落和盲点,一副在寻找摄像头的样子。
片刻后他抿了抿嘴,开始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坐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频繁地查看手表,几次拿起茶杯又放了下去。
让他想想...
这些暗藏着不安的动作行为应当就是警察们希望看到的表现,只是自己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那样并不符合他平日里沉稳的作风。
他翘起了二郎腿,开始闭目养神,指尖却有些杂乱地扣着桌面。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哦,还有林欢欣啊...
韩旭站在桌前,眼前的荧屏上正放着两个类似的画面,狭小而空荡的房间内分别坐着两个男人,左边的那个正在闭目养神,右边的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不时的看表,然后朝着各个方向喊叫,试图得到回应。
“差不多了。”韩旭点头,“准备一下,从林欢欣开始。”
“是,老大。”黑背应道,转身去取审讯相关的资料和文件。
韩旭看着画面上沉默的男人,他似乎已经从一开始对这种环境的不安感中摆脱出来,回到了平常自如的状态,但他肢体的小动作却是出卖了他,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各方面的压力正在压迫他思考应对方法——俗话说做贼心虚,更何况他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在数次呼喊无果后林欢欣放弃了这一行为,他恼怒这些警察把他联系工具全都收走后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甚至连杯水都没有,自己又不是什么犯人,至于这么...
他有些不安起来,他记得那个带头的警察说他们是涉及到一起盗窃案,所以要把他们带回来审讯协助办案。
盗窃...?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林氏地产集团的大少爷,生平最不缺钱,有什么东西是他买不了的?还需要去偷东西?
但是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份,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直接把他抓回来的话...
难道真是那件事吗?
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总感觉这事情没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这种忙自己以后真的是...
但是阿哲也说过...
对,只要按阿哲说的办,就没有问题了。
他稍稍定心,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喂,我说你们,办事能不能利索点啊。”他起身对着进来的两人怒道。
“抱歉,刚才的审讯废了点时间。”方才带头的男人手里正捏着一份记录用的档案,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档案上,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后径直在他对面坐下,双手环于胸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他正要发作,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让你久等了林欢欣先生,我们这就开始吧。”
“嗯,快点完事吧,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办。”他压着火气道,这个男人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依旧在档案上游移,他好像姓韩来着?这年头的警察素质都这么低的吗?旁边那个也是,一副流氓样,一点都没有警察的感觉。
“林先生,你知道我们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废话,我哪知道。”他不耐烦道,“我又没犯过事,谁知道你们把我弄来干嘛。”
“这样。”
“就是这样,你们快点把要问的问完,我赶时间。”
“林先生知道SC-A吗?”
来了。
“当然知道,阿哲送我女伴的那个耳坠不就是那个牌子的。”
“什么时候送的?”
“大概...就是前两个月的时候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记得清楚。”
“哪个女伴?”
“喂...我说这个问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哪个女伴?”
“...泡吧认识的,叫Lucy。”
“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说的可是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
“难道我要逢人就把这些东西说一遍吗?”
“真名是什么?”
“不知道。”
“酒店都是要实名登记的。”
“我朋友的酒店。”
“联系呢?”
“早没了。”
“这可有意思了,那林先生怎么把耳坠找回来的?”
“之前就拿回来了。”
“咦,以林先生的身份...送出去的东西还会要回来吗?”
“那婊子想从我这捞钱,我看她不爽,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有更细节的故事能让我们听听吗?”
“喂喂喂!”他恼怒地拍桌,“有没有搞错啊,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啊?我约炮不犯法吧?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约炮不能把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吧?你们对这耳坠这么感兴趣我把它送给你们好不好?”
“很遗憾,虽然我也挺喜欢这个耳坠的款式,但是我们可不能收赃物啊。”
“什么赃物?”他愣了一下。
“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林先生,你们现在涉及一桩盗窃案,近日SC-A公司失窃了一份与你手中相同款式的耳坠,原本我们当然是不会怀疑像林先生这样家境富裕的人的...”
“废话!我怎么可能会去偷东西!”他站起来怒敲桌子,“你们这是在侮辱我!就这种东西我买个几十个送人我眼都不眨,我还用得着去偷?”
“别激动林先生,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的问题在于先前因为耳坠的事情涉及到一个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所以我们需要确认每份订单的去向。结果除了林信哲先生以外,所有的耳坠去向都得以确认,然而非常巧的是,就在他去确认耳坠去向的当天晚上,SC-A公司就出现了盗窃案...丢失的正是这款耳坠。”
林欢欣心中一震,但随即冷笑道:“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天底下巧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难道这年头警察办案都是看一个巧字的吗?”
“这原先的确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显而易见,我们查到的东西证实了我们的想法。”
“查到...什么?”
韩旭笑了笑,把手中的档案倒盖在桌面上,他起身直视林欢欣。
“你觉得呢?林先生?”
“你在玩我吗?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OK?”
“哦,抱歉,事实上我的同事还在那边继续审讯...我们刚才只是进行了部分的内容,但是这些内容已经非常足够了...”
他猛地前倾,吓得林欢欣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
“林欢欣。”他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好友并没有想把你安全送出去的意思,两天前的中午,你在哪里?”
“我...”
“你在郊区的格卡茶会所,那你当时又做了什么?”
“喂你...”
“你在和朋友们BBQ,当时在场的有6人,以及一个服务生,但你在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谁的电话?”
林欢欣开口还要说话,却再次被打断。
“你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是本市有名的投资者,帅气多金,年轻有为,更妙的是你们兴趣相近,因此做了多年的朋友,也一起做了很多合作,他的名字叫林信哲。那么他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神色越来越冷,像是提着刀锋般步步紧逼。
“不,他不是打给你来一句问候或者是约你游玩,他打给你是因为他刚刚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问题打给的你,但是你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阿欣,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林欢欣脸色大变,坐倒在椅子上。
韩旭缓缓站直,低声道:“林先生,包庇嫌疑人在法律上同样会遭到处置。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继续保持原有说辞,等那边提供的口供和证据完整以后,你将会受到更重的处罚。二,你自己把完整的经过提供给我们,即使你是协助者你届时也能得到从宽处分,情节轻的话你甚至可以避免牢狱之灾。还请林先生好好考虑。”
他说完便拿起档案转身往外走,另一人也跟着起身走去。
“不是,我只是...”林欢欣惊恐地起身。
“不用急着告诉我答案,林先生。”韩旭侧首道,“你说的内容但凡有纰漏之处都有可能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影响,所以还请你认真思考,我们等会再见。”
他关门的一刹那,瞥见了林欢欣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
妥了。
“咔哒。”林信哲睁开了眼睛,已经见过数面的韩旭和那位姓余的警官推门而入,手里各自拿着一份记录的档案。
他眯了眯眼,微笑道:“韩警官可让我好等,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不用跟我套话了。”韩旭径直坐下,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我们已经得到了很重要的口供,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保持沉默或者自首,你有什么想法?”
“喂喂喂,韩警官...”林信哲失笑道,“别这样吧,我还没犯事呢,怎么就要我自首了?”
“你为什么要指使林欢欣给你做伪证?”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