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瞥了一眼那张脸,径直走入了堂中。
那是少年最讨厌的人。
他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但是,正是因为他,少年才会被强行找回来。
这些事,知道的人不过两手之数。
“二弟,不要管这小子——区区一个工具人而已,快了,快了,计划快了。”
所谓的大哥说着,后面的一句则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二哥只扫了他一眼,一笑:“我难道会比你知道的少,说话给我放客气点,你还不配与我平起平坐!”
“你们说够了吗,别在仆人面前丢人现眼!”
一声怒喝,那个男人来了。
那二哥张张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
……
仆人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少年用手帕擦完最后便一言不发的起身,但那男人突然开口:“坐下,时机到了。”
少年身形一顿,看向了眼睛微微眯起的二哥,那二哥按了按太阳穴,仿佛有些不解,他准备开口是,少年也转过头去,准备离开。
那男人再次说到:“何修炼出了意外,所以突击是临时决定的。”
少年看向男人,坐回了座位。
那个仆人已经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使这个房间内只剩他们四人。
“何广这个蠢货已经出了意外,那么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去拿下他了吧。”
二哥说到。
那男人抿了口酒,翘起二郎腿,口中的坚定不容置疑:“没错,萧无羁为了你,派来了两个灵威境界的亲卫,不过,孙渡才是这场大戏的关键。”
萧无羁也有了动作,看来何广的的确确出了意外,而不是何广演的一出好戏。
那大哥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我们三弟真不愧是天才,这么轻而易举就转移了季如玉与何广的注意力。”
“现在的局势你们都还是挺清楚的,不过老三,我还是要和你说一说。何广手下四将,其中一个与我已经准备好了将何广取而代之,不过你二哥背后还有萧无羁,所以何广是我吃定的。季如玉很有可能也策反了一将,所以何广手下能用的两将中有一将也有异心,不过季如玉作为一个聪明人,是不会与我们争的。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杀了萧无羁埋在我这里的子,如果成功,萧无羁会震怒,我们与何广的争斗也就有了意外,她会趁机而入——”
“不过由于我的缘故,导致季如玉误判,何广手下那不忠的一将会带着她的人杀向我。何广最后的一将可以确定朝老二杀去,到时候老大可以趁机背后攻击何广最后的一将,把何广孤立,然后再回来救我,一齐与你汇合,击杀何广是吗。”
少年难得开口,把男人的后话接上。
不过他当然清楚,这个计划中没有他,那个男人怎么会允许浪费时间来救他,他只是一个缓兵之计,萧无羁派人来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为了骗过季如玉的眼睛,需要人手来伪装,他一开始就是一个棋子,还是一个用之即弃的弃子。
何广只有把剩余的人都排出去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如果过度防守他就没有了把柄,他生的希望也在那个叛将身上,只有杀了萧无羁的儿子,他才有机会趁乱逃脱。何广需要拼死一搏,孙渡又何尝不是,他所面对的叛将,也是他的希望。
“既然都清楚了,现在就去看望我们受伤的首领,何大人吧。”
一封金纸的信,便注定了何广手下的去处。
……
“老何,你说怎么办吧。”一个身穿战甲的人正擦拭着战斧,眼睛却飘在那被捏出褶皱的金纸上。
“‘听闻首领修行有误,特使小儿孙渡于本家设宴以慰劳,庆吾等之情,了吾宴兄弟之心。中儿将至何家,宴请余人。大儿于路中接风,吾与李将军至君府,望首领屈尊就驾,随吾同李于孙府。’多好听啊。”
但何广手中金纸却发出咔咔的声音,表达着抗议。
“您已经知道避无可避了,才演出自己修行失误的戏,可代价是不是有些高?”另一人扶着长剑,看向何广空荡荡的左臂。
毕竟不是谁演戏都会真的把自己弄个残疾的。
“能活下去就好,如果让他们温水煮青蛙,那就真的完了。”
“按照计划,我应该去孙府,斩杀萧无羁的儿子是吗。”
那人挥了挥长剑,似乎在找手感。
“不,你去路中,杀了孙物那个混蛋的大儿子。”
那人拿着长剑的手一顿,漂亮的挽了个剑花,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解所造成的失误,朝外奔去。
何广疯了?
那人虽有疑惑,但没有回头,一个临死疯子的怀疑,可不是谁都遭的住的。
“老何,你真的没问题吗?”
何广摇摇头:“你去孙府,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反叛的,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我死的。”
那人把手帕一扔,将战斧背在身后:“如果你死了,我们黄泉路上做个伴,你欠我的这一命就不用还了。当然,你还是活下去,下辈子再还吧。”
可惜了,凶之地本就为数不多的拥有清白之身的人,又少了一个。
何广把左肩戴上义肢,在夜里,义肢发出微微的灵力光芒。
演武场中,孙渡继续练着剑法,按照计划,他将面对一位剑道高手,不过,作为天才,他倒是不惧。
之所以被认为是萧家的孩子,也正亏了他是天才。他现在已经达到了灵爆五层,即将突破灵威,而他更早修行的两个兄弟也不过刚刚突破灵威而已,这么一说,孙物也是个角色,连这样的天才说舍弃就舍弃。
那个家仆的声音传来:“少爷,有客人。”
孙渡收起剑,转头看向演武场的门口。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袭战袍,银色的甲胄在周围温暖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少年上一次见到这么坚毅的眼神,还是在狼群中。
噔。
那人脚步停下,把被风吹起的披风往后一压,摸向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口。
一抹寒芒亮起,来人拿出身后的战斧,把水袋一扔,酒洒在地上,溢出几缕酒香。
“我们——”来人长舒口气,“直接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