牁的声音突然响起,而易白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终于得救了!地字号房门被打开,牁稳稳的站在门口处,双目睥睨。而对面的窗户处,独眼大叔则是横坐着,一脸倦容地望着女人以及易白,缓缓说道:“给我离开那小孩儿身边,意图什么的都不用你说。最后的结果是:你跑不掉的。”
女人依旧看着易白,脸上的笑意如初,但是慢慢地却离开了易白的脸颊,压迫与禁锢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可以活动的力量。而当易白看着这一秒的女人,她的笑,不再是那样的妩媚,却是像姐姐一般的温暖了。
为什么?易白朝上看着女人的双眼,心中的戒惕却已不在,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怜爱,听到了那句耳畔的话:“小客人,马上离开。”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呢?
但是,这样子的女人只出现了一秒而又变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缓缓地离远了易白的面前,女人扭头看着牁,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一瞬之间,牁右手一挥,易白顿时飞去了苔旷身边,房屋顿时变成了一个光芒铺映的空间,从四面八方飞射出来数条光线追向女人。
而女人却在这时狂傲的笑了一声,身体骤然跑动,在这狭窄的地字号房间中来回的穿梭不停,不过却仍能不被光线抓住。但是牁见此状也并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只是这么观查着而已,也并不着急,似乎是在等待着女人没有力气再躲开时,一举拿下。易白与独眼大叔也不在那光芒之中,而是跑到了隔壁房间。
独眼大叔仍旧是坐在摇摇椅上,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易白却是望着窗外的夜以及隔壁的亮光出神。
“不用担心了。”独眼大叔躺在摇摇椅上淡淡说道,“你师父亲自上阵,手到擒来。”
易白没有说话,可他内心里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大叔,你和我师父是几时发现我那边的情况的?”易白扭过头来问道。
“从那女人一开始接近你房间时,我和你师父就注意到了。但是我们并没有中途就出来阻止,而是想看一看她会有什么样的意图。”独眼大叔摇摇头道,“不过,静观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只好出手,打算将那女人留下问问线索。”
“呃呃呃……”易白听了顿时头上冒出数条黑线,“你们就不能体会体会我的心情吗?你们知道我是有多么窘迫吗?”
“那只能怪你自己最后没有看破你师父的意思。”独眼大叔淡淡说道,“从最开始敌人只让你看见了她的那时候开始,牁就预料到你的身上可能会有令敌人感兴趣的东西在,也猜测到敌人可能还会找上门来。而那时候也是一个获取情报的机会,因而考虑让你一个人诱导敌人出现。不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还让你一个人?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看明白你牁叔最后的微笑含义吧。”
算了吧。易白对于牁的表达能力报忧,这是从最开始牁开玩笑说拐走易白时就已经定好了的。
谈话间,隔壁房间的光芒却突然消失了,难道是牁抓住了那女人?紧接着便是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出窗外,消失于平雨村的黑夜之中。
见此毫无疑问,被那女人给逃了。
易白刚想追上去,而独眼大叔在身后则摆了摆手道:“不用追啦,易白。让她逃吧,也好回去给敌人带个信。”
“带信?”易白疑惑地问道。
“是的。”牁打开了门,从隔壁回来了,淡淡地说道,“以那个女子的实力还不足以将我们两人给施以幻术,肯定还有别的力量在支持着那个女子。”
“这样。”易白听了微微低下了头,这样也能解释易白为什么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给禁锢住了,不能行动的原因。这力量显然并不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力量,而是来自于隐藏于幕后的敌人。但是,易白又想了想才向牁说道,“刚才那个女人来时,虽然借着一种未知的力量让我无法动弹,只能任凭摆布,但最后并没有伤害我。她和我说了句话,让我马上离开。牁叔,你怎么看?”
“你的意思又是什么呢?”牁淡淡说道,“现在下定所有结论都还太早,唯有继续寻找线索,直到最后的真相时才能予以评定。即便我们现在怀疑那个女人是敌人,或许到了最后,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同样想改变平雨村现状的人。”
“我明白了。”易白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可是,刚才独眼大叔说我身上有着令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一而再的接触我。但究竟是什么会让他们在意的呢?”
“力量。”牁言简意赅地说道,“是你身上的力量让他们着迷了,这就和平雨村的神秘力量一样。”
闻此,易白也就十分了解了,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如此,现在那个女人的线索已经断了,我们唯有进司查院去一探究竟了。”
“嗯,进司查院是必然的。”牁点点头说道,“今晚就这样,想必他们也暂时不会再出现了。休息吧。”易白与独眼大叔都点点头了解了。
然后,牁就说:“易白你就睡这张床,我睡那张,苔旷你就睡摇摇椅吧。”
“你说什么?”独眼大叔听了差点没喘过气,说道,“过分了啊,牁。我再怎么……”看见牁的缓缓抬起的手,独眼大叔的声音也开始越变越小,只听得清“也是可以的。”便就气哼哼地扭过头睡椅子上了。易白和牁也就各自休息了。
一夜的时间悄然过去,自女人消失过后便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房间窗外,天已经亮了,即使还有一层雨云布在平雨村的上空,但是雨已经停了。街道并没有湿漉漉的,因为雨根本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昨日里在村子里飘荡的雾也终于消散不见,给了平雨村一个完整的面貌。
易白已经醒了,正在房间里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大街以及整个村子。但是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村民出现,冷淡的样子不差丝毫。不,是有了丝毫的变化——易白纵眼望去,荒废的大道上,有一个小黑点在移动!易白立刻将眼神聚焦到黑点处,渐渐地看清晰了,是一个佝偻着的矮小身躯,黑色的装束,斑白的头发盘在脑后,整张脸布满了皱纹,嘴紧闭着。最为特别的是那副阴冷的脸上,一双死灰的眼睛,就像是死人一样,没有感情。
这老婆婆迈着小脚步子向前走,这张脸以及这个眼神让易白觉得甚是眼熟,像是刚刚见过,但却想不起来。不过,出现了新情况,易白也连忙叫道:“师父、独眼大叔,你们快过来,有新情况了,一个老婆婆!”易白这么说着,但是却没听见他们过来声音,便想回头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原来牁和苔旷早就站在了易白的身边,只是话也不说,气也不哼地静静看着。
易白单手抚着他的小心脏道:“你们过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突然地吓我一跳。”
“嘘。”独眼大叔却是嫌弃地说了声,“别吵。”
易白顿时被塞的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看着。
而大街上的老婆婆缓步走着,悄无声息,仿佛连脚步声都没有,就如同是幽魂走路一般。两边房屋里似乎都在看着这位老婆婆,但是没有反应,不过却像是在等待着老婆婆将这一段路走完。而老婆婆并不着急,走得很慢,像是在时间的盘上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看不到远方。房间里的三人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时间过去。
可老婆婆似乎要的便是这等待的过程,这一份压抑躁动的痛苦折磨。而这份痛苦折磨是想给村民,还是想给偷偷窥视的易白三人?抑或是给予自己?
这条路很长,老婆婆走得慢,弄得易白都想上前去扶她走了。时间长了,老婆婆也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再继续走。虽然很是无聊,但是就这么一个老婆婆走过的大街却更觉得诡异了。
走走停停的,这老婆婆究竟是要去哪儿?易白心里很是奇怪,而独眼大叔早已经躺摇椅上继续打起呼来了,牁倒还在一边看着。不过看牁的样子却是不大好,因为牁全程都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易白心中微道:这个老婆婆是有什么来头吗?能引得牁叔如此地重视。见牁如此严肃,易白也不敢多语,便继续朝窗外看去。其实不然,牁之所以如此严肃,是因为他也和易白一样,感到了一丝眼熟。
而此刻老婆婆又停了,是歇息?不,是到了,到了她的目的地。
“牁叔!”易白惊道。
“我看到了。”牁严肃地回答了。
而另一边的独眼大叔则是半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而又闭上了。
窗户外边,街上,老婆婆在司查院门前停下了脚步——易白三人最为怀疑的地方。
“难道那个老婆婆是敌人吗?”易白小心地猜测着,如果是敌人,那自己就不得不和一个老婆婆交锋了。
“不清楚。”牁摇了摇头,又有些惆怅地说道,“希望不是吧。”说完,便又继续紧皱眉头注视着老婆婆下一步的动作。
由老婆婆那儿看去,此刻整个司查院寂静无声,也听不见看不见一只猫的踪迹。老婆婆先停着,站在门口朝里面望着,灰色的眼神从未变过。阴暗中,一只猫突然出现了!它从司查院里跑了出来,黄色的眼睛带着点猩红,蹲在门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老婆婆。一人一猫,不说话,似乎完全靠着眼神来进行交流。而易白却认出那只猫就是昨天夜里与自己对视的那只。那一抹猩红,易白绝对不会忘记。
“就是那一只猫,拥有着猫不可能拥有的猩红颜色。”
“同样是被幕后的人给操纵着。”牁淡淡说道。
司查院门口,那只猫又有了新的动作。黑猫一步一步地爬下台阶,显得有些小心,这样子说是谨慎倒不如说是害怕。而到了老婆婆面前,黑猫已经完全的匍匐在地上了。老婆婆眼睛瞧着黑猫,缓缓地抬起脚来,竟是踩在了黑猫的身上。之后,黑猫便像是老婆婆的坐骑一样,载着站在自己背上的老婆婆,毫不费力的就起了身子,一纵身就跳上了司查院前的台阶,而老婆婆稳稳当当的,面色淡定。黑猫再往前一跃,便跳进了司查院里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个村子唯一的变化到此就结束了,易白收回了眼睛,望着牁。牁只是淡淡说道:“你先休息会儿吧,换我来看着。”“好的,师父。”易白点点头,又望了望司查院,才转而去坐在桌子边,吃起饼来。
在老婆婆进入到司查院之后,牁倒是没再继续关注这里,而是感知着四周的房屋里面的动静。毫无疑问,牁明确的感知到在那些破旧的房子里面住着平雨村的村民们。牁能感知到房屋里面的人的气息,但是也疑惑这些村民为什么不肯出来。
他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一个信号,信号到了,才会出来?这些村民们又为什么在等待着?牁内心里面疑惑着:明明已经准备妥当,却就是不敢出门,是有什么缘由?
而就在楼上三人细细观察着的同时,客栈楼下昨夜逃走的那个女人竟又神奇出现在柜台前。她似乎毫不在意楼上昨天夜里想要抓住她的三人,身上依旧是那样的一身装束,手上夹了只刚刚点上的香烟,正袅袅燃着。女人吐了一口烟云,便朝着客栈外走去。她是要去哪儿?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就凭女子这样的装束,走到哪儿也都是醒目的。
女人脸上带着微笑,将烟放在嘴里,又轻轻地吸了一口,再抖抖烟灰,顶着胸脯,轻踏着脚步向前走。虽然走得很轻,但是女人脚下穿着的高跟鞋子踩地“哒哒哒”的响声却在这幽静的村子回荡,撩人心扉又令人心惊!
这“哒哒”声同样的惊动了易白与独眼大叔。而牁站在窗前眉头紧皱,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昨夜被跑掉的女人,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