牁明白易白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或许,这里还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
“这样还不够吗?”易白怅然说道,“那要牺牲多少人,他们才会被注意到?”
“这个也不清楚了,牺牲也是常有之事。”牁淡淡说道,话语中有些无奈,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是平雨村不想外人插手,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最终的原因则需要后面慢慢寻找了。”
易白没有说话了,平雨村、星国,易白在这两者之间徘徊不定,这样的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他把头埋进了资料中,心中的苦闷只能借着这件事掩埋住,可那些黑色文字倒像是乱码了一样,看着混乱不已。抬起头看着窗外,雨又变大了。易白便朝着窗户边走过去,从这里可以看见大部分的平雨村。方才的那团雾在黑夜中却依旧显着淡淡的灰色,这灰色雾气弥漫着平雨村。
而在易白方才经过的大街上,一堆接一堆的黑影从雾里飞速狂奔了出来!易白眉头微皱,仔细地看着,想要辨别出来,但是因为深夜了而且速度极快难以认出。不过从黑影的奔势上却极易看出来,这一堆一堆的黑影,是一堆一堆的黑猫。黑猫们跑着看似凌乱却似乎又有一定的规律可寻。他们低声叫着向前面奔跑,目标是司查院。
一个村子里会出现这么多数量的黑猫,本就已经够让人惊讶、奇怪了,而且这些猫还群居在一起,气势便更为可怖。但是易白倒也见怪不怪了,或者说对于平雨村而言,这样的怪异才是正常。
一波一波的黑猫不断地冲进司查院,但是司查院的房子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阻止。黑猫们到了司查院的门口便四散进入司查院,毫无阻拦,而且司查院内即便进了这么多猫却一点也没有显出拥挤来。易白不由得想这司查院难道一个人都没有?都已经变成了这一群黑猫的窝?
就在易白想要更进一步的观察之时,却倏地看见了一只黑猫的眼睛——是还未进入司查院的最后一只黑猫。易白只看见眼前的这只黑猫停在门口,扭头直直地与自己对视,又突然高声地“喵”了一声!黑猫的瞳孔突然闪过一阵白光,与之对视的易白顿时感觉大脑像是被一记重锤狠敲了一下,被猛烈地冲击了,精神恍惚,摇摆不定,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一边乘摇摇椅的独眼大叔,立即感受到易白的不对劲儿,飞也似的从椅上起来扶住易白。牁也动了,来到易白的面前,右手食指随之点在易白的额上,三条光线从指尖处进入到易白的大脑。
易白有些颤抖,那一瞬间的冲击来的太快而过于猛烈,自己的力量还无法抵挡。在牁的疗愈下,易白渐渐的睁开了眼睛,但此刻却是布满了血丝,快要触及易白深色的眸子。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只黑猫的眼睛,带着几分猩红的戾气。
为什么一只猫的眼睛里会有这样的一种气息?那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猫?具有如此大的力量,应该是羽兽吧?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直接的注视着我的双眼。如果不是羽兽,那些猫也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司查院也是一个值得怀疑并且调查一下的地方。如果这些黑猫们都在里面的话,那么至少里面有一个理由是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怎么回事?小子?”独眼大叔在身后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易白微微喘着气说道:“没事,现在好很多了。”又继而说道:“刚才,我来到窗户边上,便看见从雾里面跑出了许多只黑色的猫,成群结队的,全都涌进去了司查院。就在最后的时候,最后的一只猫停了下来。他仿佛能感知到我的眼神一样,扭过头来就看着我的双眼,目不转睛。而后,突然从那只猫的眼睛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我的头也跟着像是被锤了一下似的感到一阵晕眩。”
说完,独眼大叔顿时便朝着窗户外面看去,从这儿的确是能看见司查院。但是此刻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雾虽然还在,但是易白所说的那些黑猫却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以至于苔旷怀疑的看着牁说道:“莫非又是幻术?”
“不是幻术。”易白急着回答道,“那双眼睛十分真实,不会有错。而且,如果这一回还是幻术,相信以牁叔和你的实力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牁收回了望着窗户外面的眼睛,看着苔旷也点点头说道:“易白说的没错。这一次并不是幻术。就在刚才,那只黑猫进了司查院。”
易白现在已经恢复了精神,眩晕的感觉也缓和了许多,便又向牁说道:“牁叔,那些猫以及司查院里面绝对有问题,我们的第一步调查可以从那儿开始进行。”
“啊呀呀。”独眼大叔缓缓松开了易白,啧着嘴说道,“对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们何必再待在这间屋子里等?别查了,直接冲出去干一仗吧。我就不信那混蛋会不出来。”
但是,独眼大叔的建议很明显的被直接否决掉,牁说道:“司查院的确是调查平雨村问题的一个入口。我之所以选在了这间房子,就是因为它紧邻着司查院,方便监视。不过现在还不是进入到司查院的时候。按照资料来看,后面平雨村会有一次市易活动,到时候,可以上街一次,再看看情况。”说完,牁也收回了手,说道:“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以后要注意自己对于幻术的练习,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之时,便可以增加自己的抵抗力与恢复速度。”
“好的。”易白点点头,便朝着床榻走过去。
但是牁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走错了。”
“诶?”易白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牁。只见牁淡淡说道:“你的房间在旁边的地字号房,我和苔旷住这边。”
易白的身体停在那儿,回头不禁想问:“为什么?”而且内心更想问的是出了之前的事两次,牁叔还将自己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里这样的考虑是认真的吗?“牁叔你对我这么放心吗?”
“喂喂喂,我才是想问一问为什么每一次我都得跟你一块儿?还得住这么差劲的房间?为什么不给我定一个天字号?”不仅是易白想问,最想问为什么的还是感觉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独眼大叔。
牁没有说话,都没理在一旁大呼小叫的苔旷,只是对易白微笑着点了点头。
易白见牁的眼神以及不用解释的表情,只好乖乖地开了门,去了隔壁的地字号房间,而不管身后独眼大叔的声声哀怨。
进了隔壁的地字号房间后,易白立即就躺床上休息了,眼睛忽开忽闭,肚子却渐渐地感觉到有些空了。是啊,从赶路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有进过食,要是能有东西吃就好了。易白躺在床上如是的想着。
忽然,空气里似乎正蔓延着一股饭菜的香味,不浓也不弱,刚好能勾起易白鼻子的嗅觉。什么东西?易白睁开了眼睛,左右望着,思索哪里会在炒菜呢?可是这个村子丝毫不像是会有炒菜这样生活气息浓厚的存在。难道是牁叔他们?
想到这儿时,易白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听见声儿,易白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奔向了房门,心头念道:牁叔也太懂了,肚子刚饿就送着吃的过来了。
易白打开门一看,确实有一盘飘香的饭菜,可来者却不是牁,而是易白在进入客栈时所见到的那个女人!易白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手中拿着一只短匕戒备着说道:“你是谁?”
房门外边,神秘女子端着饭菜在外面站着,穿的是大红的旗袍,极细的腰身,在旗袍包裹下,娇美的身材一显无余。脸蛋上是一副精致的妆容,极白极净,嘴唇抹着红脂,一双迷离的眼睛勾上了眼线,眼角边一颗美人痣点缀的恰到其分。头发微微散乱着,但整个人却因此而更显艳丽。她见易白开了房间就做出一副戒备模样,顿时就低声笑了起来,红唇开动,说道:“小客人真是礼貌文气,闻着味儿就来开门了。”女人的笑声阴柔细腻,就像是勾人的线,而将易白的戒备置于无视,迷离的眼睛左瞟右瞟始终未曾离开过易白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易白在心里极速思考着,牁叔和独眼大叔就在隔壁,这一次她即便施了幻术却也无法再瞒过他们的眼睛。即是如此,为何她还敢如此直接的找上门来,是有什么原因让她这样有恃无恐?
正思考间,女子却将托盘一边抵在易白防备的手上,紧抵易白胸前,而另一边则是抵着自己,向前一走,抵着易白就进了房间。而后,女子左脚缓缓抬起一勾,一道房门便关上了,右脚又是一勾,另一道房门又关上了。女子的眼睛看着易白,就如同看一只美味的猎物,极为开心的笑了。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充满了诱惑。
但是,易白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就这些放在眼里,只是握住短匕,紧紧盯着女人。
女人依旧笑着,进了房间之后,便将饭菜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放下的同时,两只柔若无骨的纤玉双手,已经挽上了易白的脖颊。而那只短匕悄然滑落,女人的身体渐渐地、紧紧地贴在了易白的身上,仿佛无法分开。女人依旧笑着,笑得是那么艳丽。
易白的头红了,从脸到耳,再到脖颈,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丝一毫。女人则抱得更紧,两个人的脸就在彼此的眼前,一上一下,鼻尖都已经快要触碰到了对方!
如此亲密的被一个女人抱着,还是一个陌生女人,这当然不是易白的意思。他早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力量,全身都无法动弹。易白不得已已经开始使用那股隐藏的力量,全力摆脱可效果甚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牁叔和独眼大叔还没有赶过来?
女人的笑、好看的眼已经越来越近,两个人之间仿佛是感受到了彼此身体的温度、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也都交换着。而现在不仅是鼻尖相碰撞,头发也相撩缠,甚至于两个人的唇间距离也如此微妙。
易白只能露出一副警惕的神情,女人却是笑吟吟的。突然,就在双唇快要接近之时,女人偏头掠过易白的脸颊而到了易白的耳畔,鼻息热人:“小客人,马上离开。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什么?女人的一句话叫易白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疑惑与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在进入客栈时便故意让自己看见,而现在又似乎是同样的只让自己知道了,而屏蔽了牁叔与独眼大叔。如果没有屏蔽的话,牁叔和独眼大叔早就冲了过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如果屏蔽了,那便是敌人了,又和现在这样的意图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而且,自己现在还被禁锢着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这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不是敌人的人所会做出来的事。易白被紧紧抱缚住,只能是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怀疑与疑惑。
“你究竟有什么意图?”
……
“这些家伙在玩什么玩意儿?真是令人腰酸背痛!”这是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微小但却有力,一张人脸就这么附在未雨客栈彩灯上,“真不清楚为什么要叫我来跟踪这些家伙,不能将它们杀掉,只能看着,真是折磨人啊。倒是有点羡慕萨尔那个混账小子呢!这里的气氛和感觉,这里的雨,真的让自己不太舒服啊。”话毕,彩灯上的人脸渐渐的又消失了。
彩灯依旧是彩灯,雨依旧是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