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看到他此时已经退到了陡坡旁,随即停了下来。
他见过太过濒临死亡之人,然而看着眼前的蔡宏,看他眼神呆滞,陈风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但想到他一辈子作恶多端,人生中肯定会有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孤寂夜晚,想来死亡对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更重要的是,陈风对于猎物从来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怜悯之心。
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蔡宏没有放下他手中的黄油纸伞,然而崖边的风太大,撑了伞还是让他的衣裙湿掉了一大半。
“我叫陈风。”陈风平静的回答了蔡宏刚刚问的问题。
听闻此言,蔡宏眨了眨那三角眼,歪了下脑袋,却依旧没有记起这位名叫陈风的少年是谁。
直到陈风将他推下悬崖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想起来陈风是谁,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陈风静静的看着黄油纸伞像朵迎春花般飘下了悬崖,随后在大雨中,回了月牙巷的小屋。
回家后便急忙换了身衣服出去买菜,还没来得及炒菜,小木就回来了。
“今天下好大的雨啊。”小木进屋收了纸伞,稚嫩可爱的小脸上沾满了不少雨珠,前额的细发被雨水浸湿粘在了额间。
“是啊,回来的这么早,菜还没得急炒呢。”陈风在厨房切菜,听到小木的声音,如此应着。
“今天下这么大雨你还去打猎了吗?”小木换好衣服来到厨房,看到陈风的头发有些湿哒哒的感觉,如此问道。
“啊,是啊,早些那会雨不是很大,便去了。”陈风回着,他并不想将自己复仇的事告诉小木,就像他一开始承诺的那般,风来雨来自己扛着便是,而小木,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这样啊,真是辛苦了,炒菜的事我来吧。”小木说着便要接过陈风手中的铲刀,他自是没说什么,微微一笑便闪到了一旁。
看着小木忙活的背影,他便出了厨房,擦好饭桌,又在火炉上烧了壶热水,泡了壶热茶,随后便坐在一旁安心的削着手中的木箭,或者小心的擦拭着那把黄杨硬木弓。
不多时,饭菜便做好,被小木端上了桌,眼中的米饭冒着蒸蒸热气、淡淡清香,陈风今天也就是早上吃过一顿打,一天都忙活在蔡宏和大理寺之间,所以他现在很饿,他感觉似乎从来没这么饿过。
……
时间冉冉而过,蔡宏扫墓失足跌落悬崖至死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朝廷那边忙着寻找新一任的寺正。
蔡宏的妻子则卖了蔡府,遣走了几房妻妾和家丁,带着一双女儿回了南阳,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风依旧去灵泉峰打猎,然后回月牙巷卖掉,小木依旧去给宁平帮忙。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半月有余,燥热的夏季似乎结束在蔡宏死时的那个雨天。
然而让陈风一直放心不下的,是余燕明和玉祺二人,当初在叶府见过一面后便再无踪迹,一直渺无音信,总是让陈风不能放下心来。
那日褚客和叶晚儿来月牙巷找陈风喝酒,本想像他们打听下余燕明和玉祺的消息,可陈风竟然发现自己连他们所处的职位都不知晓,最后便也就只好作罢。
小木也常常会想念起玉祺,但是哥哥一时没办法找到他们,所以就乖乖的不多问了,想着说不定又像那天捡到铃铛一般,无意的就再次见到他。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住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见面,在哪里见面,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因为太过开心而忘掉了。
褚客和叶晚儿来玩的时候,一向静谧的小屋总会格外的热闹起来,三人谈天说地,自在万分。聊起还不到半个月,等到八月初,万灵学院开学,就该乖乖滚回去读书了,怕是到时候很难有时间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喝酒玩乐。
只是到时候,又将是帆阳最热闹的时候了,全国才子同聚万灵学院,参加入学考试和审核,不知会有多热闹。
陈风听后,只是莞尔一笑,他是没有机会参加这是入学考试了,但不能因为遇到挫折就自暴自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是陈风的风格。
所以在当初听闻褚客说起长月长老招收学生,向来重视才学而不是什么规矩,一下子又充满斗志和希望起来。
每次睡觉之前,陈风总是会习惯性的把《原始初解》拿出来看上几页,但却依旧像往常那般没办法进行冥想。
噩梦中的空旷之感也好,还是藤蔓也好,亦或者是那些残肢断臂的尸体,陈风自己都不记得在冥想的状态下见过过多少次,然而每一次他们的出现,依旧让向来心形坚毅的陈风感觉到了最深的痛苦和强烈的窒息感。
在军营中,他曾想过,那些莫名的事物终究是梦而已,梦都是虚假的,不会伤到自己分毫。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想着可怕的事情见一次会怕,见过千千万万次应该就没什么了。
如此这般,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冥想,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在强烈的窒息感中醒过来,直到最后因为过度的消耗而晕倒在地,无比固执的他这才愿意放手,明白这个法子行不通。
然而即时如此,陈风也还是会常常拿出《原始初解》来看一看,虽说不能冥想,但看出书中描述的那个光怪陆离,奇幻美妙的世界,也还是让陈风艳羡不已。
不知不觉,小木替宁平打下手已经快有一个多月了,工作的辛苦是有的,但小木好像乐在其中,越发的对医药感兴趣了。
那日小木像往常一般下了马车回来,第一时间跑向厨房,她知道哥哥一定是在哪里准备晚饭。
“哥哥!宁平师傅来了!”小木开心的说到,连身上弄的脏兮兮的围裙都没来得及脱下来。
“宁平师兄来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拜他为师了?”陈风刚刚炒完青菜,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又擦了擦手,跟着小木离开厨房。
“小木这姑娘天赋不错,又勤快的很,说来我也只是顺便教她些东西,她便这么叫我了。”宁平此时难得的脱下了那件脏兮兮的医袍,换了身干净舒爽的衣服,又微微打扮了下,给人的感觉很是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