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马斯特说:“假如我们坐十一点四十分的车去莱伊[1],我们可以在下午茶之后打一场球,现在白天比较长。我想去找一个那附近的牧师,我的书他可以帮忙。”
“你的诗人还认识牧师?不过他当然认识。名字叫杜舍门,没错吧?”
麦克马斯特说:“就算我们两点三十分到,在乡下这个时间也应该没关系。我们待到四点,让车在外面等着。五点我们就可以到第一个发球区。如果我们喜欢那个球场,可以待到第二天,然后星期二去海斯[2],星期三去桑威治[3],或者那三天我们也可以一直在莱伊待着。”
“换换地方可能比较适合我,”提金斯说,“还有你那些英属哥伦比亚的数据。如果我们现在就叫出租车,我可以在一小时十二分钟之内把它做出来。然后英属北美的数据就可以开始印刷了。现在才八点三十分。”
麦克马斯特有些担忧地说:“但你做不到。我可以跟雷金纳德爵士说一声,他会批准我们这次出行的。”
提金斯说:“哦,我可以。如果你告诉英格比已经做好了的话,他会很满意的。我在那之前做好给你。他十点钟来的时候你就可以给他。”
麦克马斯特说:“你这家伙太出色了,克里斯[4]。简直是个天才!”“哦,”提金斯回答,“昨天你走了以后,我看了你的文件,总数基本上都已经在脑子里算好了。睡觉之前我也在想那些数字。我觉得你犯了个错误,高估了克朗代克[5]今年在人口上的拉动作用。那些通道都开着,但是基本上没人经过那些地方。我会加个注释说明的。”
在车上,他说:“我很抱歉拿那些烦人的私事给你添麻烦,但它会对你和局里产生什么影响吗?”
“局里的话,”麦克马斯特说,“完全不会。传言是说西尔维娅在国外照顾赛特斯维特夫人。至于我,我希望……”他咬紧他小而坚固的牙齿,“我希望你把她拖进泥沼地里。老天啊,我真的这样想!为什么她非得糟蹋你的下半生?她干的已经够多的了!”
提金斯越过马车的门帘凝视着远方。[6]
这解答了一个谜题。几天前,一个年轻男人,更应该说是他妻子的朋友而不是他自己的朋友,在俱乐部里接近他,说他希望赛特斯维特夫人——提金斯妻子的母亲——身体好些了。他现在说:
“我知道了。赛特斯维特夫人是为了掩盖西尔维娅的出走而出国的。她是个明智的女人,就像个婊子。”
马车驶过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个时间点对政府办公区来说还太早了。马蹄声急促地嗒嗒响着。提金斯喜欢坐双轮双座马车,因为马才是为上流人士而准备的。他以前不知道他的同事们如何看待他的私事。询问别人的看法打破了他身上一种强大而麻木的惯性。
最近几个月,他把时间都花在凭记忆校对最近刚出新版的《大英百科全书》里的错误,他甚至还给一个无聊的月刊撰文谈了这个话题。那篇文章尖刻得有点不在点子上。他看不起使用参考书的那些人,但这个观点太过陌生,所以他的文章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对,可能只有麦克马斯特除外。事实上,雷金纳德·英格比爵士对这篇文章还挺满意,他很高兴手下有个年轻人记忆力如此之强,学识像百科全书一样广博……
那曾是一份令人愉快的工作,就像打了一个漫长的盹。现在他不得不调查询问。他说:
“那我卖掉了二十九号的房产[7]呢?他们怎么看这件事?我不会再买房子了。”
“大家认为赛特斯维特夫人在隆德斯街水土不服,”麦克马斯特回答,“这是她生病的原因。下水管装得不对。我可以说雷金纳德爵士会完全地——明确地——表示同意。他不认为在政府工作的年轻已婚男子应该在伦敦西南区拥有昂贵的房产。”
提金斯说:“他这该死的。不过他可能是对的。谢谢。我想知道的就这么多。戴绿帽的名声总不太好,这很正确。一个男人应该有能力管好他妻子。”
麦克马斯特焦急地大叫:“不!不!克里斯。”
提金斯继续说:“一个一流的政府部门很像一个公立学校,如果一个人的妻子在部门里四处勾搭,他们就很可能反对这个人。我记得校董们决定招收第一个犹太人和第一个黑人学生的时候,整个克里夫顿学院都很火大。”
麦克马斯特说:“我希望你别再继续说了。”
“有这么个家伙,”提金斯继续说,“他家的地在我们家旁边,他的待字叫康得。他的妻子一贯对他不忠,她以前每年都会跟别人出去待上三个月。康得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但是我们觉得格罗比和周边地区不安全。在自己的客厅里把他介绍给别人很令人尴尬——更别提介绍他妻子了,各种尴尬不便。谁都知道他们家年纪较小的孩子不是康得的。有个家伙娶了他最小的女儿,把他家的猎狗也带走了,根本没人去拜访她。这不公平,也不合理,但是就因此我们的社会不信任戴绿帽的,真的。社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了什么不公平不合理的事情。”
“但你不会,”麦克马斯特带着发自内心的痛苦说,“让西尔维娅这么做的吧。”
“我不知道,”提金斯说,“我怎么阻止她?告诉你,我觉得康得做得没错。这种灾难是上帝的旨意。绅士会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离婚,他必须忍受这些事情,而这种事会传出去。这次你们做得不错,我猜,除了你们,赛特斯维特夫人也夹在中间。但你不会永远陪着我,或许我会碰上个别的女人。”
麦克马斯特说:“啊!”
过了一会儿,他接着道:“那怎么办?”
提金斯说:“天知道……还得考虑那个可怜的小鬼。马钱特说他说话已经带有约克郡口音了。”
麦克马斯特说:“如果不是为了他……这事本可以解决的。”
提金斯感叹道:“啊!”
付了车夫的钱,在走向一个有三角墙拱门的灰色水泥门廊时,他说道:
“你最近在马的饲料里放的甘草很少吧。我以前告诉过你它会变得更好的。”
车夫的脸红扑扑的,闪着光泽,戴了一顶锃亮的帽子,穿着灰褐色缩绒厚呢大衣,纽扣眼里插着一枝栀子花。他说:
“啊,我就知道你会记得的,先生!”
在火车上,在他优雅的着装和公文包之下——提金斯亲手把他巨大的旅行包丢进了守车里——麦克马斯特坐在对面看着他的朋友。对他来说,这是重要的一天。他面前是他的第一本小小的、装帧精致的书的校样页……纸页很小,油墨乌黑,还散发着香气!打印油墨怡人的香气向他鼻子传来,刚印好的纸页还微微有点潮湿。他那苍白、刮板一样平的、总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握着一支小小的金色扁头铅笔,他买来专门用于这类修改工作的。一个错漏他都没有找到。
他期望的是一种令人沉湎的满足——几乎是他好几个月来唯一允许自己的感官享乐。以他很有限的收入保持英国绅士的外表并非易事。但沉湎于自己的字句,沾沾自喜地欣赏着自己的机敏和精明劲儿,感受自己既均衡又冷静的文字韵律——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乐趣,而且一点都不贵。他过去是从“文章”里获得这种乐趣——写写卡莱尔[8]和穆勒[9]那类大人物的哲学理念和家庭生活,或者写写关于殖民地间贸易扩张的文章。这次可是一本书。
他想靠这本书来巩固他的地位。在局里,他们的职位主要是靠“出身”,而这些人也没什么同情心。也有零零星星的——这个数量已经逐渐庞大起来——年轻人是靠天赋或者单单靠勤奋进入这个部门。这些人嫉妒地看着别人晋升,冷眼分辨出靠裙带关系而增长的薪水,在小圈子里怒骂任人唯亲。
对这些,他可以冷眼旁观。他和提金斯的亲密友谊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靠“出身”进入这个机构的,他在雷金纳德·英格比爵士面前讨喜的性格——他知道他有亲和力又有用!——让他避免了大部分的不愉快。他的“文章”多少给他提供了一些举止严肃的理由,他相信他的书将会让他有理由保持几乎是权威的姿态。他将会成为那个麦克马斯特先生——批评家、权威人士。一流的政府机构并不排斥让出类拔萃的人给他们锦上添花,无论如何,总不会有人反对让优秀人才晋升的。所以麦克马斯特脑海中浮现出——简直是亲眼所见——雷金纳德·英格比爵士看着他重视的手下在雷明顿夫人、克雷西夫人和尊贵的德·利穆夫人的客厅里被热情地接待的画面,雷金纳德爵士一定会察觉的,因为他本人除了政府公文以外很少读别的,给他十分有天赋又朴素的年轻助手铺平一条道路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个偏僻的苏格兰港口小镇上穷困的运务员的儿子,麦克马斯特早早就确定了他今后的职业目标。在麦克马斯特小时候十分流行的作家斯迈尔斯先生[10]的书中主人公的命运和贫寒的苏格兰人可以选择从事的更为需要才智的事业之间,他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难度。挖矿的小伙子可能成长为矿主;用功、有天赋、不眠不休的苏格兰年轻人,令人无法反对也不招摇地求学深造,希望对社会有用,这样的人自然一定会取得卓越的成就,获得有保障的生活,周围的人也会向他暗暗投来敬佩的眼光。
选可能还是一定,麦克马斯特做起决定来一点困难都没有。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的事业将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为他带来一个爵士爵位,而在那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拥有一笔足以舒舒服服生活的财产,一个自己的客厅,一位给他低调的名声增光添彩的夫人——她在客厅里站着的那些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智识人士中间来回走动,优雅而真诚,就像是对他的眼光和成就最佳的赞赏。
没什么意外的灾难的话,麦克马斯特对自己很有信心。灾难通常都是通过酗酒、破产和女人找上门来的。对前两样他知道他是免疫的,即使他的花销常常多过他的收入,而且他总是欠提金斯一点钱。幸运的是提金斯出身富家。对第三样,他不是很确定。他的人生一直都缺少女色,而当有朝一日,即使遵守小心谨慎的原则,女性的陪伴也将变成他生活中合理的一部分的时候,他害怕会因饥渴而过于草率地做出决定。他非常精确地知道他需要的女性是什么样子:高挑,端庄,肤色略深,衣着宽松飘逸,热情而谨慎,椭圆脸,慎重,对周围的人都很亲切。他简直能听见她衣角摆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然而……一种盲目的非理性冲动让他几乎哑口无言地被那些站在柜台后面咯咯直笑、大胸脯、面色绯红的女孩吸引。只有提金斯把他从那些最有问题的暧昧关系中拯救了出来。
“忍着点,”提金斯会说,“别跟那个荡妇搞在一起。你能做的就是给她找一个烟草店的工作,然后她就会在住处扯你的胡子。算了吧,你承担不起的。”
已经深情地把这个丰满的女孩和《高原的玛丽》[11]的曲调联系在一起了的麦克马斯特会狠狠地谴责一通提金斯粗野的言行,但他现在要感谢上帝,提金斯帮了他大忙。他坐在那里,将近三十岁,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任何健康问题或者任何关于女人的困扰。
带着深深的喜爱和担忧,他望着他才华横溢的后辈,后者没把自己从感情纠纷中拯救出来。提金斯掉进了他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女人制造的最无耻、最残酷的陷阱里。
麦克马斯特突然意识到,他并没有如想的那样沉湎在自己的行文带来的波涛起伏的感官愉悦中。他的开篇第一段就很有精神,印得方方正正、很整洁……他的出版商在印刷方面做得不错:
无论我们把他看作神秘、感性、精确的人造美的幻想者,华丽汹涌而欢愉的线条的操纵者,文字如他的画布一样斑斓的作家,还是一位深邃的哲学家,致力于阐释和描绘从并不比他更伟大的、玄妙的神秘主义者那里得来的启示,加布里埃尔·查尔斯·但丁·罗塞蒂,这本小专著的主人公,都绝对配得上一位深深地影响了我们当今生活在其中的高等文明的各个方面——从表面特征到人与人的交流——的人物的声名……
麦克马斯特意识到到现在为止他只读了这么多,而且没有享受到丝毫他所期待的那种愉悦。然后他翻到第三页的中间段落——绪言结束之后的段落。他的眼神散漫地循着文字向下游荡:
这本册子的主人公出生在这座大城市西边的中心区,那一年是……
这些话他根本看不进去。他明白,这是因为他没办法忘记早上的事。他从咖啡杯上抬起头来——从杯沿上方看过去——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压在提金斯颤抖的手指下的蓝灰色信纸,信头上用又大又粗的字体写着那个令人厌恶的泼妇的名字。提金斯盯着——像一匹被惹恼的马一样狠狠地——他的,麦克马斯特的脸!面色铁灰!难看得不成样子!鼻子像一个贴在盛满猪油的猪尿脬上的灰暗的三角形!这是提金斯的脸……
他仍能感觉到那一记重击,生理上的,在胃的深处!他以为提金斯要发疯了,已经疯了。这都过去了。提金斯装出一副懒洋洋而粗鲁无礼的老样子。但之后在局里,他向雷金纳德爵士发表了一通很有力的——也相当无礼的——演说,阐述他和局里在西部领土的人口变化数据上的分歧的理由。这给雷金纳德爵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数据是为一个殖民地大臣的演说准备的——或者作为一个问题的答案——雷金纳德爵士保证把提金斯的观点陈述给这位大人物。这种事一般会给年轻人带来点好处——因为它会给局里带来荣誉。他们得处理殖民地政府提供的数据,并且仅仅通过脑力劳动来指出他们的错误——这次他们得分了。
但是提金斯坐在那里,穿着灰呢外套,两腿分开,体态笨重,举止笨拙,他那看起来富有才智的苍白双手一动不动地垂在两腿之间,眼睛盯着行李架下方、镜子旁边布洛涅港口的彩色照片。金发,肤色显眼,明显在放空,谁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很有可能是关于波的数学理论,或者某些人关于阿民念主义[12]的文章中的疏漏。虽然听起来很荒唐,麦克马斯特知道自己对朋友的感受几乎一无所知。对他们俩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在两人之间传递。只有两件:
在去巴黎结婚之前一晚,提金斯对他说:“维尼[13],老哥们儿,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婊子给我下套了。”
还有一次,比较近的一次,他说:“该死的,我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第二个秘密毫无疑问震惊了麦克马斯特——孩子当时才七个月大,身体不好,提金斯对他表现出的笨拙的温柔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没有这个噩耗,麦克马斯特也被他们在一起的情形深深打动——这个秘密深深地刺痛了麦克马斯特,因为实在太骇人听闻,麦克马斯特几乎把它看作一种侮辱。这不是那种男人会讲给地位相当的人听的秘密,而是讲给律师、医生或者不太像男人的神职人员。或者,不管怎样,除非是为了获取同情,这种秘密是不会在男人之间分享的,然而提金斯没有获取同情的意思。他只是讥讽地加了一句:
“她倒好,直接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相信她了。她基本上跟马钱特明说了。”——马钱特是提金斯家的老保姆。
突然间——就像无意识地失去理智一样——麦克马斯特评论道:“你不能说他不是个诗人!”
这句评价是当时麦克马斯特好不容易说出来的,因为他发现,在车厢的强光下,提金斯的半缕额发和那后面的一块圆圆的地方都是银白色的。这可能有几个星期了:和一个人同住的时候,你很难观察到他的变化。约克郡的浅肤色、金色头发的男人普遍很早就长出了斑斑白发;提金斯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两根白头发了,弯腰行脱帽礼的时候,在阳光下非常引人注意。
但是由于受到过度的震惊,麦克马斯特不由自主地认定提金斯是因为他妻子的信而白了头的——仅仅四个小时!这说明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必须得不惜任何代价地打乱他的思绪。麦克马斯特的思维活动主要是下意识的。如果经过了周密考虑的话,他不会拿画家兼诗人罗塞蒂当话题的。
提金斯说:“我不记得我刚刚开口说过话。”
麦克马斯特那苏格兰人的倔强觉醒了:“‘因为’……”他引用道:
我们肩并肩站着
只有双手能相触,
宁可把横亘我们之间
令人厌倦的世界一分两半,亲爱的!
在心碎之前趁早
挥手作别!
你那忧伤的双眼,与我视线相交,
把我的灵魂勾走![14]
他继续道:“你不能说这不是诗歌!多美妙的诗歌。”
“我没法说,”提金斯带着轻蔑的语气回答,“我不读诗歌,除了拜伦。但这是一幅肮脏的画……”
麦克马斯特不确定地说:“我不确定我看过这画,是在芝加哥吗?”
“没画出来!”提金斯说,“但它就在那里!”
他带着突如其来的怒气继续说道:
“见鬼。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劲为私通辩解?全英格兰都为之疯狂。好吧,你有你那帮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和乔治·艾略特去搞高雅的玩意了。别细究啦!或者至少别把我混进去,我得告诉你这让我感到厌恶,光去想想那个肥胖、油乎乎又从来不洗澡的家伙,穿着沾满油渍的睡袍和睡觉穿的内衣,站在一个五先令雇来的鬈毛模特或者某个隐名埋姓的W夫人旁边,凝望着镜子里臭烘烘的自己,闪着金光的翻车鱼,枝形吊灯,还有盛着冷掉的培根油、让人直犯恶心的盘子,喉咙里咕噜着,谈着所谓的激情。”
麦克马斯特变得面色煞白,他的短胡须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说话!”他磕磕巴巴地说。
“我敢!”提金斯回答道,“但我不该说……不该对你说!我承认这一点。但你也不该,至少不该说这么多,对我谈这种事。这是对我智力的侮辱。”
“当然,”麦克马斯特生硬地说,“时机不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提金斯回答,“时机永远不可能对。让我们承认成就一番事业是个肮脏的活计——对你对我都是!但是正派的占卜师在面具后面咧着嘴笑[15],他们从不互相布道。”
“你越来越难懂了。”麦克马斯特小声地说道。
“我强调一下,”提金斯继续说,“我很能理解克雷西夫人和德·利穆夫人的赞赏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她们的意见那个老学究英格比很听得进去。”
麦克马斯特说:“见鬼!”
“我很同意,”提金斯继续说,“我很赞成。这游戏一直都是这么玩的。这是传统,所以它是对的,自《可笑的女才子》[16]那时候起就被认可了。”
注释:
[1]莱伊是英国东萨塞克斯郡的一个城市。
[2]海斯是肯特郡南部一个海滨城市。
[3]桑威治是肯特郡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位于斯陶尔河畔。
[4]原文是“Chrissie”,是克里斯托弗的昵称。
[5]克朗代克河在加拿大育空地区西部,为育空河支流,长约一百六十公里,因克朗代克淘金热而得名。
[6]双轮双座马车的御座在车后,座位在前,门帘的高度只到乘客的膝盖,用以拦挡泥水。
[7]提金斯结婚时的住所,在隆德斯街二十九号。
[8]托马斯·卡莱尔(1795—1881),苏格兰评论家、讽刺作家、历史学家。
[9]约翰·斯图亚特·穆勒(1806—1873),英国著名哲学家和经济学家,十九世纪影响力很大的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
[10]此处应该指的是塞缪尔·斯迈尔斯(1812—1904),苏格兰作家和政府改革者。他的代表作是《自助》,书中阐释了贫苦工人应该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更好的社会地位。
[11]《高原的玛丽》是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1759—1796)所作的歌谣。玛丽的原型叫玛丽·卡姆蓓尔,是彭斯结识的一位苏格兰姑娘。
[12]阿民念主义是基督教新教神学的一派,由荷兰神学家雅各布斯·阿民念提出。
[13]维尼(Vinny)是麦克马斯特的名字文森特(Vincent)的昵称。
[14]这首名叫《宁可》的歌歌词由E.B.威廉姆斯作于一八八三年,麦克马斯特在此将其作为探讨罗塞蒂的诗歌造诣的例子,疑为作者疏漏。
[15]“占卜师的微笑”通常是伪善的代名词。
[16]《可笑的女才子》是法国剧作家莫里哀作于一六五九年的一部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