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青年大怒道:“停步!你叫什么名字?。”他知杨禾武功高强,倒也不敢贸然前来擒拿。
杨禾毫不理睬,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杨禾再没心情闲逛,当下便返回客栈给青青治伤。
关上门窗之后,两人各自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青青脸颊晕红,撕开衣袖,将一条莲藕似的手臂再杨禾面前裸露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禾的面孔,看着他为自己检查伤口,不由得满心的娇羞和喜悦,只盼着此时此刻永远停驻,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坚毅的面孔,一生一世都不变才好。青青早就摸透了扬禾的心性,这些想法她都埋在心里,丝毫也没敢说出来,只怕一说出口就要失去了。
杨禾一看青青的伤势,不由得怒从心起,重重冷哼一声,原来青青藕臂上的五条血痕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一片紫黑之色,血水不断渗出,将大半条衣袖都染黑了,显然是中了剧毒。此事大出扬禾意料,这个波斯老者指甲上竟涂有剧毒,只要稍微擦伤,沾了毒药立时便有性命之忧。这人还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青青知他心意,微微一笑道:“在路上我已服用了解毒的药物,暂时压制了毒性。没事的,哥,这是西域的沙蜥蜴和金冠血蛇两种毒性混合为主,外加乌头、毒箭木,甘遂三种毒木毒草为辅炼成,毒性固然霸道,却也易解,难不倒我的!我写一张药方,就麻烦你去抓药了。”
扬禾知她是配毒解毒的大行家,见识之广,远非自己所能及,听她这么说心中稍安,冷冷地道:“纵使如此,但此人动辄使毒害人性命,需狠狠地惩戒一番。”
青青莞尔一笑,没有接口,只到书房中左手提笔蘸墨,飞快地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扬禾,嘱咐他多配些药,以防不测。
扬禾拿了药方自去药铺中抓了药,在客房中亲手煎好,眼看着青青服下,这才放心。青青服下药后,自去内房休息,扬禾在客厅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房门有人敲响,扬禾冷冷地道:“哪一位朋友?何不进屋说话?。”
但听得门口一声,走进一个人来,此人身材高瘦,仪容潇洒,却是明教的杨好问。
扬禾大出意料,双目中不自觉地射出一道冷光,罩定杨好问,森然道:“你们明教的消息倒是灵通很呐,不但知道回雁峰的小谷中有本《九阴真经》,杨某来此不到一天,藏身之处就给你们找到,还找上门来了!。”
此语颇有些讥讽的意味,杨好问浑不在意,双目中精光一闪,一抱拳道:“上次多谢杨兄赠书之德,现在杨某有些不解,杨兄来此作甚,怕不只是游玩这么简单吧。”
杨禾冷然道:“你明教在此处遍布耳目,岂会毫无察觉,杨先生今次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迈入,恐怕也是有备而来,你心中既然已经明了,又何必要杨某多说废话。不过我既已将剑法归还明教,你们仍在小谷中抢走杨某留给欧阳锋的秘籍,未免太过贪心了吧。”
杨好问笑道:“杨兄你也说了,《九阴真经》你已送给了欧阳锋,那么此书便是欧阳锋之物,明教抢夺乃是欧阳锋之物,与杨兄有何干系呢?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杨禾笑道:“话虽如此,但一来硬抢硬夺终究不是光明正大手段,二来杨某也没有将秘籍亲手交到欧阳锋手上未免遗憾,这次被抓个正着,也不得不来此一趟了,不过杨某也只是来证明,那书是我赠送欧阳锋的,原也没有动手的意思。我看杨兄当务之急怕是要想出对策,如何保住光明顶,而不是跟我这个闲人东拉西扯吧。”
杨好问淡然道:“这个就不必杨兄操心了,但听说波斯总教也派了高手前来,还持有本教圣物莲花圣火令,不知是否如此?。”
杨禾道:“你若是为打听此事而来,恐怕是找错了人,杨某从未见过圣火令,更不知它是何等样貌,杨先生不妨去找波斯人问一问,看能否得到答案。”
杨好问一阵默然,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打听云姑娘的葬身之处。”
杨禾心中一酸,不自禁地想起了岳小玉的遭遇,岳小玉纵然身死,终究还有一具躯壳在世,给他心中稍稍增添一点安慰,可是那姓元的女子却早已灰飞烟灭了,杨好问纵有千般深情,再也见不到她一眼了。扬禾蓦地兴起同病相怜的感觉,忽然长叹了一声道:“坐吧,我给你冲杯茶来。”
忽听青青在内房笑道:“你会冲茶么?哥,我早冲好茶了。”
杨禾和杨好问同感愕然时,青青已端着一壶香茶走了过来,笑道:“难得有人能与我哥说得上话来,你们就多聊会儿吧。”
杨好问见到青青玉琢般的,俏美的容颜,顿时一怔,但他马上就察觉到了自己失态,尴尬一笑道:“这位姑娘是令妹?。”
杨禾点头道:“她是我的义妹风青青,这位是杨先生。”
青青叫了声杨大哥,杨好问起身还礼,青青也不多说,自行回内房去了。
二人喝着茶,杨好问叹道:“其实小弟现在的处境也相当尴尬,明教现在群龙无首,竟大有分裂之势了,现在五行旗和四护法都支持闵右使出任教主,五散人因他不是传教正统,自然不肯甘休,就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本无争夺教主之意,但闵右使步步相逼,却未免欺人太甚了!。”
扬禾没有打听旁人的习惯,但杨好问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自然是不介意他听上一些的,便说道:“恕杨某多事,不知你口中说的正统是什么意思?。”
杨好问苦笑道:“那要从唐朝说起了,本教原本叫做白莲教的,后来因官府打压得厉害,才改名为明教。当年祖师爷匡谷行侠仗义,见百姓受战乱之苦,创下白莲教一脉。当时第一批加入教派的另有两位祖师,五行堂主,五位散人,他们就是正统,后人继承他们衣钵的也是正统。此后加入白莲教的就只能算是旁支了,杨某有幸,继承的卓君笑祖师爷的衣钵,是正统了,这把听雨剑就是卓祖师爷当年的随身佩剑,《大神通剑术》正是卓祖师爷的绝技,他写下这本书流传了数百年,只是在百余年前忽然失窃了,杨某知杨兄断不肯说出此剑法来处,但仍盼望你能明示一二。”
杨好问说着,又抽出听雨剑,用手指轻轻地擦拭着剑锋,分外爱惜。
扬禾却不回答,反对明教的掌故大感兴趣,讶然道:“原来如此,闵右使又是继承何人的衣钵。”
杨好问摇头道:“闵右使继承了本教第一位莲花圣母余环儿祖师的衣钵,这位余祖师身份特别,她并不是立教的三祖师之一,但确实一位祖师,教中兄弟有人说她是正统,也有人说她不是正统,没有定论。其实继承匡谷祖师衣钵的是关教主,他是真正的正统,但他却去世了,另外一位继承奔雷子祖师衣钵的苏道长却没有争夺教主之意。”
扬禾点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不想争夺教主之位,闵右使却偏偏视你为敌,非要与你争个高下是不是?。”
杨好问慨叹道:“正是如此,最要命的是小弟不能拒绝五散人的意思,不然一旦闵右使坐上教主之位,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脱离本教,另立门户了,那可是本教的一大损失!。”
扬禾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帮派内的相互争斗还真是头痛,闵右使又怎样逼你了?。”
杨好问皱眉道:“还能怎么样,就是暗中打压我和五散人的势力,拉拢中立的三位护法,把小弟孤立起来,五散人本已愤然下山,发誓再不上光明顶,但近日闻得总坛有难,才不得不赶回来,但三人元气大伤,如今能和闵右使对抗的就只有小弟一人而已,实力太弱了。”
杨禾愕然道:“三人?。”
杨好问点头道:“跟随教主一起失踪的管乾坤大师,崔赞先生是五散人之二,元姑娘是四护法之一。”
杨禾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实力削弱了很多啊!。”想了想,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冷然道:“你跟我说这番话不是想让我帮你吧?我一个外人恐怕不便插手你们明教的事!。”
杨好问道:“倘若杨兄肯出手相帮,我愿将《九阴真经》完璧奉还,小弟确实需要帮助,还请杨兄考虑一二。”
杨禾冷笑道:“用利益相诱吗,如你所说《九阴真经》已是欧阳锋之物,与杨某已无任何关系,对我更没有半点儿用处,我对你们明教的内斗也无兴趣参与,只是看在《大神通剑术》的份儿上,我只能答应不会与你作对,但你用《九阴真经》来游说我,只怕是想错了。”
杨好问点头遗憾地道:“在下不会勉强杨兄做什么,能得到这个保证,我心满意足了。”
扬禾尚未答话,忽听有人冷冷地道:“他不要我要,你将《九阴真经》给我,我不但助你明教退敌,还可相助你抢夺教主之位!。”
声音细如蚊蚋,显然是用了传音入密之术,但能同时传入两人耳中,用劲之巧,也算是神奇了。
扬禾一听,当即认出此声音正是那相助自己脱困的青袍怪人,只在是不知他身何处。不禁高声道:“兄台,大恩不言谢,能否到小弟房中饮一杯茶呢。”
杨好问愕然道:“你认识此人?比你我如何?。”
扬禾笑道:“不认识,但他救过我的命,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杨某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倘能得他相助,实力定然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