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给爸爸扫墓,只有宁柯一个人会去,
当年,葬礼的时候,他跟宁仲泽看了父亲最后一眼,棺材就被盖上了盖板,
骨灰盒被埋放在了祖坟最靠山边的不起眼位置,
每次谈起爸爸过世的时候,外公只是会不争气的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后来还是听宁仲泽问外公才知道,
爸爸当年醉驾车子失控撞上了隔离栏,救护车还没到人就已经走了,
那几年,家里很少有人提起爸爸的名字,因为是个禁忌的话题。
爸爸带回来的女人并没有被外公赶出家门,只是会变的好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趾高气昂的,和她那个一事无成的弟弟在家里颐指气使的各种不待见人。
“爸,儿子来了。”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管家找出来的,爸爸去世之后外公气了很久,
就连宁仲泽都很少来,
擦干净墓碑上的照片,除了除周围的杂草,倒上一杯清酒撒在墓碑前,,
宁柯觉得自己像个混蛋儿子,除了花天酒地除了吃喝玩乐,
好像一直没干过什么正事,记忆力只有老爸的笑脸和家里时常有的笑声。
他难受,却又不知道跟谁说,
“老爸,如果你在的话,我就不用听外公的话了。不用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了,大哥也不会不帮我了。“
“爸,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会变成了这样了呢。”
瓶子里的白玫瑰是苏瑶一早帮他准备好的,
偷偷出院之后,宁柯彻底像失踪了一样不见踪影,
他只想透口气,然后跟外公说,
自己结婚的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
下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外公的电话,
“臭小子终于肯接电话了啊。”
“外公,我想找你谈谈。”宁柯有些哽咽,他用手顶住鼻子害怕自己崩溃,“我今天晚上回家。”
“好。我等你”
回家的时候,外公刚吃完饭被苏瑶搀着进了书房,
他横冲直撞的进了书房,就连门都没敲。
“回来了?吃饭没?”
“不用了。苏瑶你出去一下。”
“站住。”外公的命令叫住了苏瑶的脚步让她无法动弹,“她五岁就到我们家了,二十多年了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况且你说什么她不能听。”
“外公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宁柯双手撑在书桌前一脸愤怒。
“那,那——我先出去吧。”
“好。”
外公一个手一挥,苏瑶出了书房把门带上,
“外公,婚礼——”
“说到婚礼。“外公拿起书桌上的烟斗点上烟草,”我已经向大众媒体和阮氏企业的诸位解释过了。婚礼会择期再行举行。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想着阮阮。“
“外公,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到嘴边的话硬是迟疑半分钟,“我是说我想取消婚礼。至于阮阮那,我会去交代的。”
“交代,你拿什么交代,拿你宁二少爷的面子还是那些花天酒地的历史还是你那些风流账,阮阮不计前嫌肯跟你结婚你就应该偷笑了。居然还有脸提取消婚礼。你昏倒弄得各大报纸见报,说我们宁家养了个米虫一样的废柴二少爷,我都没提什么,你还能那么大言不惭在这给我说这些话,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
“外公,你知道我根本不喜欢阮阮的,娶她完全是你的意思,你难道要阮阮一辈子对着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吗,你是想让她守活寡吗?”
“你敢。”
“我不会娶阮阮的。”
“那你也休想娶苏瑶。”
外公一语中的,说中了宁柯的心事,
宁柯时刻紧绷僵直的身体渐渐放下了防备,
他知道自己跟大哥的婚姻一定要是外公眼里那些门当户对人家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过不了这关的,
“外公,我想娶阮阮。”
“你觉得可能吗?”
“外公——”
“够了,我不想听你再说废话了。出去吧。”
你一定不知道那种绝望有多无奈,宁柯站在书房门后迟迟没有打开门要出去,
手在门把上握了很久,
“难道我们连选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的权利都没有吗?”
还是转身跑到外公的书桌前,抬起头质问眼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但却只是被他脸上戏谑的笑声弄得自己心里不断的在发毛而已。
外公撑起拐杖让自己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当时领养五岁的苏瑶是为什么呢?给你们当玩伴,还是你以为我真的是好心的慈善家喜欢资助那些孤儿院的苦孩子。”
“——”
“在一个缺乏母爱的家庭里,你们两兄弟对着那个你爸领回来的女人能有什么感情,宁仲泽甚至连声阿姨都不肯改口叫那个女人。你是最聪明的,会委屈求全,会识时务,会关键时刻讨人欢心,所以那个女人就算再怕宁仲泽多不满意他,也会一定巴结着你。因为她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外公——”
“所以,我从孤儿院把只有五岁的苏瑶从孤儿院带回宁家,就是为了让你们能永远在宁家不会想着有离开的想法,况且苏瑶我早就决定给你大哥做老婆了。你现在说你想娶苏瑶,宁柯,你简直是在痴人做梦。“
“——”
“我劝你安分守己的跟阮阮结婚,要不然苏瑶的花店,甚至苏瑶这个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是不敢保证的,你懂吗?”
宁柯知道,外公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他说的出就做得到,虽然表面上心善仁慈,但是实际到真的是深不可测的,
自从老爸离世之后,虽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宁柯知道外公总是拿他跟大哥作比较,
宁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真的害怕外公对苏瑶做出什么事,
“乖孩子,最好听外公的话,你知道从小到大,做得好外公一直是有奖励了,做错了只要肯认错回头,我是一直不计前嫌的。”
“我不会娶阮阮的。就算你再怎么说,我还是不会娶阮阮,就算到时候去阮家我还是会这么说。”
“混小子。”
外公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到了宁柯的脸上,正巧砸中了他的额头,烟灰烫了他一身,
可却丝毫没有听见他叫一声疼,漆黑的衣服留下了片片烟渍,
抄起台子上的文件通通砸在了他的身上,愤怒之极。
“宁柯,我跟你时间考虑清楚,晚上阮阮会来我们家吃饭,我劝你三思而行。不想苏瑶出什么意外的话,想想清楚再说话。”
“外公,别动苏瑶。”
“跟我谈条件?”宁柯朝气急败坏的外公走近,试图拿自己最后的自尊跟外公谈判,“你觉得你够资格吗?”
“外公,就当我求你了。”
“不用说的那么可怜,也犯不上求不求的,毕竟苏瑶吃我们宁家的饭也二十多年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你宁二少爷面子不是嘛。你放心,你没做出决定之前我是不会干什么的。我做的一切取决于你的表现啊。毕竟你出钱给苏瑶开的花店,我也得爱惜着点,好歹算起来也是宁家的产业啊。”
“外公——”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外公,我就劝你最好一切都想清楚才行动,不要像你们那个离家出走没有音讯的妈,对你们不闻不问的。”
“——“
他还该争取些什么呢,还能在理直气壮的说些什么吗?
所有的后路都已经被外公封死了,那个让他无法招架的谈话,
宁柯被当场宣布成为了输者,
只能缓慢转过头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
走到客厅的时候,阮阮已经在了,那个满脸愁容略显担心的样子,
没有责怪,没有不解,开口的第一句话只是问他身体好点没,
“柯,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
“不知道。”
“我——做碗面给你吧,你看你最近一定没好好吃饭吧。”
“不用了——”
“等我,阮阮牌汤面很快的。”
只是随便的几根青菜,一点辣椒油,咸淡真好的汤头,
宁柯的房间里,阮阮端来了刚做好的汤面,
她把那碗面放在桌子上,
“吃吧。”她把筷子递给了他,“吃碗面会好点的。不要老喝酒,对胃不好,你总是——”
“阮阮。”
“嗯?”她的话被宁柯叫着自己的名字时候瞬间停止了,只是认真的盯着眼前的他看,“我在,怎么了。”
“对,对,对——对不起。“
“没事的,你身体不好而已,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没有怪你。”
只是乖乖听话吃完了那碗面,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惨白了,
宁柯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转身看见阮阮正在帮忙整理自己的衣柜,
宛如一个好太太的角色。
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擦干,水不停的滴在地板上,
一屁股坐在床边,他整个人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衣服送去洗了,你换身休闲的衣服好好睡个觉。我去陪外公说会话。”
“阮阮——”宁柯拨开搭在他身上阮阮的手,”我有话想说。”
“我不想听。“
“阮阮。婚礼——取消吧,我跟——外公说过了。“
还是说出口了,
就像下达了最后通牒一样,阮阮被宁柯逼到了死角,没有退路,
她本来以为装傻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可是好像不能自欺欺人,
终于等到宁柯亲自说出口的时候,心还是会跳拍的抽疼一下,
“就算不爱我,也请你跟我结婚。你可以去找女人,可以夜不归宿,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让我跟你结婚。这样就够了。”
“你疯了嘛,阮阮?”宁柯板过背对着自己的阮阮,“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你真的把我宁柯当混蛋了吗?我再厌恶这场婚礼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那就跟我结婚吧。婚礼我会择期再次对外宣布的。”
“我爱苏瑶。”
侧着身体的宁柯脱口而出那四个字,双手叉腰着的无法解释这个状况,
他深吸一口气,等待着面前的女人歇斯底里努不可待的打她一顿发泄的场景,
而阮阮依旧转过身背对着他,平静淡定,紧握拳头身体僵直。
咬紧牙关的坚持着自己身为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知道。“
“阮阮。”
温柔的甜嗓子叫着自己的名字,阮阮从小到大的死穴就是宁柯叫自己名字的时候,
因为一叫她,所有事在她这就都变得有特权优先了,有些甚至能豁免,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这次我不会放手的,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