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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双成

那一朵冰花从天际穿过一场大雨,盘旋几周,落到了梦麟手里。

笙儿,终于等到你了,我马上就来,等着我。

一滴眼泪注入冰花之中。梦麟立即化作麒麟身,隐了形体,一跃百里,一路向北。

这三百年来的许多美景,他都替往笙一一过遍,许多地方,他都留下了无尽的思念,铸成一个个美梦,待往笙醒来赠予她。

第三个百年,梦麟感应到往笙的浴火渐渐消失,他心急如焚,最后,他择月圆之夜,用三魄与往笙的灵魄相通,将浴火渡入她体内的圣灵凤凰花之中,如此,她便能安好一段时光。

只剩那一魄,他再也不能分身四人,他留下了魑。

他现在的名字,是梦蕖魑。

对他来说,没有分身,往笙便再也不能将他推给别人,他不会一再忍耐,只求相伴安好。

失去过一次,他一定要让往笙知晓他的心意,与她相爱相守,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大雪纷纷,狂风呼啸,魑含着那朵冰花,对着往笙下沉的位置,奋力一跃而下,冰面忽而化水,他一路下游,相见的激动心情愈加强烈。

万丈玄冰底,幽幽水镜光,粼粼水波,微微流萤,往笙躺在冰棺里,安静又祥和。

魑化作了人形,冰花悠悠的围着冰棺转了一圈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注入了往笙的心魄中。

那张安详的脸,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

隔着棺盖,魑抚摸着往笙的脸,她似乎做了个美梦,微微笑着。

魑也笑着,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眉间有一朵冰花,白里泛着天空蓝,纯洁灵动。

笙儿,我已经记起你的身世了,原泪娘娘要我好好照顾你,我们已经有世人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醒来吧,我们一起去看遍繁华。

一滴热泪暖暖飘浮进冰棺里,落到往笙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像初生婴儿般,茫然的看着梦麟。许久,她起身,棺盖化水,打了一朵浪花卷走了。

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飘浮在水里,如墨般散开。

魑抚摸着她的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下去又移开,往笙笑着浮出冰棺,悠悠的围着梦麟盘旋,红色衣服渐渐褪去,露出似雪肌肤,蓝纱水晶衣加身,她的腿化作了水波,伸过手拉着梦麟往上游,她遇冰化水,直到游出冰面。

魑上了冰面,往笙却趴在冰口,身子浸在水里,笑眯眯地望着魑说:“我是深海王姬,你是谁?”

梦麟怔怔地看着她,或许她睡了三百年,记忆有些混乱,又或许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

但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好,她就永远都不会伤心,她会留在自己身边,一世安乐无忧。

魑蹲下来,摸了摸往笙的头,拂袖而现三百年前他们一起看过的璀璨烟花,往笙睁大了眼睛说:“好美呀!”

“外面还有很多这么美的景色,你随我出去,我们一起去看。”

往笙垂了眸,好似很忧伤的说:“其实我知道你,所有的水都是我的眼睛,我刚刚看见你的麒麟身,娘亲说我要听第一眼看见的人的话。

我会听你的话,娘亲说她和爹爹是人间的风雨,我想出去看他们。”

魑微笑着伸手,往笙把手搭在他手上,跃了上来,她的双腿渐渐出现,被蓝色的裙摆遮住,待她站在冰面,却好似不会走路,刚迈开一步便踏实的跌入了梦麟怀里。

往笙皱眉,雪花落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颤着,梦麟爱怜的把她扶起来,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抬眼看着他,雪花落下。

魑在漫天大雪里,扶着往笙,一步一步教她走路,往笙一直含笑。后来她在大雪里翩翩起舞,仿似跟漫天的雪花依依惜别,魑看在眼里,眉眼都是笑。

我的笙儿,一直都这么美好。

往笙走累了,眨巴着眼说:“麒麟,我好累,不想走了。”

魑皱了眉,很认真的说:“笙儿,我不叫麒麟,现在我是梦蕖魑,但是以后你要叫我,”魑顿了顿,眯着眼笑说,“叫我相公。”

往笙疑惑了一瞬,皱着眉扯了扯魑的衣服,“相公,我好累。”

魑很开心,往笙终于是属于他的了,他含笑说:“那我们不走路了。”

魑搂了她的腰一路乘风飞出了纷纷大雪,往笙惊喜的感受着风,喃喃唤道:“是爹爹和娘亲。”

他们一路西行,三百年了,世间越来越繁华,人心却越来越诡谲叵测。

魑和往笙牵手在城郊走着聊天,想知道往笙忘记了什么,经过半日的探话,知道往笙只是忘记了以前遇见过的人和情,那些在梦蕖里学的功课都在她潜意识里牢牢记着,只是要想一会儿才可以忆起。

往笙被问得烦了,嘟着嘴生气不理魑,魑觉得她什么样子都欢喜,耐着性子去哄她。往笙看见一个老妇人在地上摘菜,兴冲冲地跑过去和老妇人攀谈,魑只得无奈追了过去。

老妇人眼花,只知是一个小姑娘,也高兴地和往笙聊天。

魑走到往笙身边,伸手拉她,往笙甩了手,不理他,继续和老妇人说话,魑只得对老妇人微微一笑。

老妇人眯了眼看魑,赞许的说:“是个俊公子。”

许是察觉到他们俩的气氛不对,接着对往笙说:“小姑娘在跟公子闹别扭呐?”

往笙闷气说:“相公太多话了,一直问我问题。”

老妇人恍然大悟,“小姑娘原来和公子原来是夫妻啊!”又笑着说,”这夫妻间呐,偶尔拌嘴,就像我和我老伴儿,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和和气气的过一辈子。小姑娘,听老妇一句劝,各自忍让些,你们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老伴早些年间就已经死了,没有他和我拌嘴倒还不习惯了,他死后,我总是想起以前我们一起生活的样子。

他是个秀才,娶了我之后为了生计,也甘愿做个山野莽夫,让我和孩子过的好一些。我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和他一见钟情,不管家里反对,甘愿嫁给一贫如洗的他,为他当炉洗手做羹汤。缘来缘去,时不待人,要好好珍惜呐。”

老妇人似乎还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脸上洋溢着幸福。

魑一直看着往笙,听了老妇人一席话之后,他要和往笙做一世夫妻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他的寿命很长,却无比珍惜和往笙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往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乖巧的拉过魑的手给老妇人看,“我知道了,就像这样。”

老妇人笑着点头,看着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往笙对老妇人挥了挥手,“婆婆,那我和相公先走了。”

进了城,魑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往笙去买了几件衣服,都是些浅色的素净衣裳。卖衣服的主人家盯着往笙愣了好一会儿神,魑见势过去搂了往笙的腰,笑眯眯的说:

“娘子,我已经选好了。”

随即冷眼付了钱。主人家立刻将衣裳装好给梦麟递了过去,再不敢看一眼往笙,心里叹服,真是般配。

往笙眯了眼笑,“相公,你刚刚吃醋了?”

“你的美貌自然我一个欣赏就够了。”

随即给往笙施了个幻术,让普通人眼中的她相貌平平。往笙又嘟了嘴,但心里很欢喜,听过老妇人一番话,她恍惚也懂得了情爱,不再和魑闹脾气,很乖的听他的话。

住进客栈时,魑要了一间房,又各自沐浴一番,小二按照吩咐备了些酒和饭菜送到房间里。

往笙在浴池里闻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又看着手臂上的栀子花印,却想不起来何时有的,但是闻了闻,很喜欢。

回到房里,魑看着一袭白衣的往笙,仿佛又看见了她以前的样子,但是他更欢喜她现在的模样,因为他们眼中都只有彼此。

往笙和魑吃着饭,突然想起来,人间夫妻是先要拜堂的,她放下筷子,皱眉说:“相公,我们还没有拜堂,不是婆婆说的夫妻。”

魑笑起来,眼里是漫天繁星。他给往笙倒了一杯酒,“夫妻不一定要拜堂的,但是我们可以喝交杯酒。”

往笙爽快和魑喝了交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几杯之后,往笙红着脸说:“相公,我有点晕。”

魑笑着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往笙慵懒的半睁着眼,脸像是染上了夕阳红,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只受惊蝴蝶在煽动蝶翼,皱着眉,却愈发迷人。

魑怔怔的看着她,万年平静的心突然怦怦跳着。他俯身摸着往笙的脸轻声说,“笙儿,今夜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愿结发同枕席,白首不相离。

魑轻轻吻了一下往笙眉间的冰花,又往下吻了往笙的眼睛,往笙笑着躲,“好痒。”

魑动情的说:“笙儿,和我做夫妻吧。”

往笙好似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羞涩的眨了几下眼睛,垂眸点了点头。魑欢喜的亲吻着她,忘情而又缠绵,他能感觉到往笙心里的欢喜,不管她沉睡了多久,她心里始终都有他。魑好像将三百年来的思念都一一流露,那么长久的亲吻,连往笙都微微有点喘不过气来,但她又舍不得停下,他的吻好甜,从唇齿间里甜到了心里。

往笙醒来时,和魑相视一笑,她叫了一声“相公”便羞涩的钻入了魑怀里。魑抱着她,甜蜜的享受着她的娇羞和欢喜。

往笙肩膀上那一朵快要消失的凤凰花因为昨晚的灵修,又染上了淡淡的红,魑忍不住亲了一下,欢喜那一抹红,这样他们不会重蹈原泪和东栏的覆辙,他们不会是冰火不容。

魑的目光灼灼,往笙也看向自己的肩膀,羞涩的护住自己,在魑眼里她此时却实在诱人,魑翻过身,盖着被子又与往笙缠绵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替往笙穿好衣裳,之后双手展开,往笙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该做什么,羞涩的也替魑穿好衣裳。

魑悠悠的给往笙梳了一个发髻,瞧着镜中清丽的小妻子,轻轻搂了她的腰,下楼吃了早饭,一起到街上去逛了逛。可纵世间千姿,往笙却始终是魑心里唯一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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