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他所说的话,站在门口等待敲门的小妖,他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她。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他没再叫她恩公,她也没再叫他单兄。
时间就这样过了良久。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忽有一道劲风掠过,快的来不及瞬目。
林颜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接住她的是一双干净有力的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明明还惊魂未定,没事没事。
单晨一很明显地感受到,她那里是平坦的,他不是她。
或说,他就是他,他的恩公,他的林颜夕。此刻的平静如同小木屋里,他躺在塌上时的样子。
可是这阵平静很快被打破,只见房门一开,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子站在她面前。
说是小孩子,可是这姿势,不太对劲啊。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处的一缕并不存在的胡须,这小孩还真是奇怪。
“是他们让我来的,否则老夫才不愿跟你们两个混在一起呢!”这小孩反而更加一本正经地说着。
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还自称什么,老夫,两人只当是童言无忌。
“今天,谢谢你。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林颜夕话音刚落,单晨一的眼底就生出一抹凝重,到底要他说几次,才能不那么生疏。
怎么又成了这样,他只是不想看他受委屈,只是这样而已。
眼底闪过一瞬的清冷,“你怎么来了这里?”这是目前来说他最关心的事情。
成观问卦都没能问出他在哪儿?怎么这么容易就碰见了。
一时之间,林颜夕愣住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我,我要去个地方,途径此地。”
单晨一沉默良久,淡淡地说,“去哪里?”去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夹在两人中间的小孩子打断了。
“你们两个小孩磨磨蹭蹭的,老夫何时能睡觉?”
这次单晨一再也忍不住了,这妖类到底是要如何,三番两次打扰自己。
他抬头看着单晨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喃喃说道:“我先睡了。”
对上了他那冷峻的眼神,那张脸庞依旧如此,那小孩心里有些底了,暗暗地想,这趟来的不亏,不亏。
微眯了眼看了看单晨一,想象着自己的主子要是他这等人物,那自己多年苦等也是值得的。
就在它愣神的刹那,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林颜夕扯住,硬生生地给拖了起来。谁叫自己现在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呢!
心里的怒气开始变成了小孩子嘟着嘴的样子,林颜夕看着这稚嫩的模样,一时没忍住捏了把它的脸,那张脸就像能掐出水似的。
“休要无理!”那小孩子还闹起了脾气,林颜夕感觉有些好玩,忽的笑了起来。
单晨一看着这家伙,竟然能惹他的恩公笑的这么欢,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自己怎么就不行呢!
其实只是在他面前,林颜夕时刻保持着谨慎的形象,生怕在他心里留下一丝不好的印象,他本就逃开了,现在相遇,已是实属不易。
不再想那些他说过的话,什么互不相扰,早就被此时的心动代替,将那些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他在想事情,自己找了个要去方便的理由出去了下,拆开了那封信。
可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封信里装的是白纸,里面包着一块玉石,可是这形状,自己似乎很是熟悉。
是木坠。
低头从脖颈里取出了木坠,将玉石镶嵌进去,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是林木,她的父亲。
“吾儿颜夕。”
“父亲。”
她的心里一时欣喜,终于见到了父亲,他好像比从前苍老了些。
“我从未向你提起过,你有个哥哥的事情,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瞒着你了,他可能出了些事情。”林颜夕突然怔住了。
“父亲,您说的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当年因为意外,我本打算将你们两个一并带着离开,谁知,被人阻拦,情急之下,我只能先将你带来着宁川。而那边,我又无法交代,只能时常回去守着,也就疏忽了对你的关心。”
“那里有恶人潜伏,危险重重,我不能将你再带回去,但我必须留在那里,查清楚真相。你小时候见过你哥哥的,那时候我怕你闹着要跟我走,便将你的记忆藏在了这木坠中,日后你可以从中查看。”
林颜夕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她有些惊了,本以为父亲只是喜欢云游四海,谁知道他竟然自己一个人……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其实也想过,为什么别的孩子从小就有亲人陪着,而自己却经常一个人。
林木紧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平凡的活着,不参与这些复杂的事情,才为你定了那门亲事。你单伯伯是我的旧友,对我们家有恩,他的儿子我从前见过,冷静善良,把你交到他手中,我才能放心。本来打算等你成亲之日,赶回来见你,可谁知那孩子他……”
想必父亲也已经知道了,单晨一逃婚之事,他该怎么想。
“不过你要相信,那孩子可能是年少,有些心性,服不下父辈做主的婚约,但他秉性纯良,日后你若能嫁与她,为父也能放心。”
放心吗?
林颜夕不禁思索着,他心里但凡为了留了一点位置,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林颜夕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父亲和哥哥为了她平凡的生活,在那里担惊受怕了十八年。
应了父亲一声,恐怕时间太久,就返回了房间。
这一夜,林颜夕想了很多事,无论是父亲说的那些话,还是关于他。
思绪万千,终是结束于一场美梦,渐渐睡了过去。
单晨一站起身,细细理了下衣角,将桌上的烛火续上,单手撑在桌边,也在整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先是来了这坊市,本以为可以向成观问卦,找到林颜夕,却得出了林颜夕周身没有灵气的结果。
想起前些日子,在闲居的屋顶上,当时明月尚在,他以为再过些日子,他们之间定会更加熟络。
谁知道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见面他没能躲着他,他就已经不求其他了,他有些庆幸,这才一天就不闹情绪了。
再想下去,紧接着单羽就不见了踪迹,这些事情太过蹊跷,忽的视线又回到刚刚成观递给自己的纸条。
那个地方?倘若自己真要去的话,恐怕就得丢下他这恩公,毕竟没有灵气,连山门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见他无碍就好,又怎么能祈求他能跟着自己呢!
况且这坊市太乱,不是他能待的地方,还是明日送他出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