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田野中溪水倒映着霞光,一阵清风吹过,山坡上的野草轻轻摆动着。一个十三四岁衣着简陋的孩子,手中捏着一只装蟋蟀的小竹篓,正匍匐在软草地上搜寻那些好斗的蟋蟀。
不一会,孩子眉开眼笑,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手中已经抓着一只颜色黑中带黄的蟋蟀。他小心翼翼地把蟋蟀关进竹篓里,欣喜的神色,完全不顾身上的和泥土和杂草,用沾满土的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额头上立刻又多了一道泥土的痕迹。
时间也差不多了,孩子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坳,那里有个隐秘的小村落。现在正是做饭时分,白色的炊烟从一栋栋小木屋中升腾起来,随着山风迎面吹来,似乎嗅到了飘来的米香,孩子咽了咽口水,应该回家了。
孩子正准备走,田野边的丛林里传来惊鸟的鸣飞,一群山鸦从丛林中腾空而起,黑压压的仿佛要遮住天空。随着山鸦飞起,丛林里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明显感觉到大地在轻微的震动,有一个庞然大物从丛林中冲来,来者速度之快,就算跑也没用。孩子只能鼓足着勇气,瞪大着眼睛注视着丛林。
眨眼的功夫,响声已经近到身前,一头黑色的怪兽从林中腾空而出,一下子越过了孩子正上方。孩子长大了嘴巴,他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这黑色的庞然大物落地后,又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张开巨口,朝着孩子的面吼了一声。
这一声嘹亮的高鸣,响彻云霄,那声音散发出的刺骨的寒意,比深夜中的狼吼还恐怖了几分。和怪物声音一起迎面扑来的,还有怪物口中的腥臭味。孩子被吓得身体僵直,在血盆大口前闭上了眼睛。
“小弟弟,隐龙村怎么走?”片刻后,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柔和的话语声就像让人吃了蜜糖。
孩子好奇地下意识地把眼睛一睁,眼前站了一位妩媚的握着皮鞭的少女,少女赤裸着脚踝,穿着纹着古怪图案的黑色长衫,头上戴满了银白首饰,眼睛像一汪清泉,似乎要把人融化。这是他出生以来,除了他的娘之外见过的最美女子。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少女,孩子也吃了一惊。透过少女的肩膀,又看到从丛林里腾空而出的怪兽。这一次他看实了,这怪兽五六米高,全身长着黑绿色的毛,说它是变异的大猩猩,似乎有几分的形似。不过那一尺长的耳朵,红色如灯笼一般的大眼睛,恐怖尖锐的利爪,又绝对不是大猩猩。
山魈,孩子脑海中的第一意识。山魈的传说,他从村中老太爷那里听说过,不过这仅是传说,谁能想到这世界上真有传说中的妖怪呢。
问话的少女见孩子不说话,以为孩子是吓傻了,没有继续在问,她转过身去,向山坳的小山村看去,在那小山村的路口大石头上,隐隐约约写着“隐龙村”三个字。
少女大喜,一个跃身跳上山魈的肩膀,她轻轻拍了拍山魈的头,山魈似乎懂得少女命令似的,大踏步朝村子而去。
等少女走远了,孩子回过神来。才发觉握着竹篓的手已经全是汗,他用袖子揩干净吓出的鼻涕,跟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
很快,孩子奔到了村口。此刻,少女背着手,带着山魈站在村子中央,村子中的村民持着弓箭、木棍、锄头和少女对峙着。
“我找个人。”少女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和虎视眈眈的村民形成了鲜明反差。
但是她身后的山魈实在太吓人,两排血牙始终留着腥臭的口水,就像一只饥饿难耐的野狼,似乎随时会把人撕裂,少女的温柔丝毫改变不了村民们的敌意。
“你找谁?”村民们战战兢兢地相互簇拥着,惊惶的神情,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也没有人敢离开。
“商微羽。”少女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村民相互看了看。商微羽,这位名动四海,天下第一的阴阳家,大秦国第一祭司,怎么可能会在这小小的村子里。
少女扫了村民一眼,那些茫然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少女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站在她身后的山魈不等少女下令,朝着人群狂啸了一声,呼啸声夹杂着寒风,向村民扑面而来。所有村民都被吓得退了几步,几位胆子较小的,直接下瘫了。
呼啸声未落,山魈跳起,凌空扑向了人群。山魈速度太快,村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山魈已经把三位村民扑到在了身下。只听三声凄厉的惨叫,三个村民被撕碎了,一时间,血腥飞舞。村民见此惨状,都吓破了胆,纷纷扔掉武器,四散而去。
“哈哈!”少女饶有兴趣地观赏着村民狼狈的样子,她开怀地笑了,那如铃铛一般轻灵的笑声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等少女笑过了,村子中的人也散尽了。少女回过头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跑了,那位在村外遇到的孩子正站在村口,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手中依然捏着装着蟋蟀的小竹篓。
少女迈着婀娜的步伐轻盈地走到小孩面前,她蹲下身,一根指头又一根指头地扒开了孩子紧握着小竹篓的手。少女从孩子手中拿过小竹篓,打开盖子,把竹篓里的蟋蟀一只只小心翼翼地放了出来。
好不容易抓来的蟋蟀被放走,孩子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目光从少女的身上又转移到不远处山魈的身上,山魈此刻杀红了眼,满村追着人跑。
“小弟弟,要爱护小动物,知道吗?”谁能想到少女会说出这般善良的话。
少女放走所有蟋蟀之后,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重新直起了腰杆,她准备走。山魈这时候已经找不到村民了,它环顾村子,只有村口还站着个孩子。但有少女在孩子侧,它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回到了少女身边。
“小黑,咋们走!”少女一个跃身,又跳上了山魈的肩膀。
山魈似乎还没有尽兴,它没有立刻走,而是到了孩子跟前,伸出那沾满血腥的舌头,朝着孩子的脸舔了几口,孩子像木桩一般痴呆呆地站着,已经吓得毫无反应。
“哈哈,小黑喜欢这孩子!”少女大笑着,坐在山魈的肩膀上朝村口走,那银铃般的笑声也越传越远。
等孩子稍微缓过神来,这平静的隐龙村已经变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